崔涣不由忿忿“昨晚上说好了的,房相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己走了。”
韦见素笑道“也怪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平时没事都是寅正时刻就醒了,有事了反倒睡过头。”
三人中韦见素年龄最大,资历最深,职分也最高,房崔二人自然要敬让他几分,房琯此举不免有些失礼。但韦见素自己都不介意,崔涣也不好多说什么,但随他同离了馆舍入宫面圣去。
片刻便到宫禁门前,迎面正遇到另一边也有人入宫来,一紫衣,一白衣,徐徐而行。韦见素老眼昏花,没看清来者何人,崔涣倒先“咦”了一声,自语道“李先生”韦见素自然以为那白衣人是李泌,但身姿步态似乎又不太像,心下更猜度走在他前面的紫衣人又能是谁。须臾那二人走至跟前,才发现紫衣的是李泌,后头一身素布白衣的却是菡玉。
按制三品以上大员方可服紫,韦崔二人见李泌昨日还是一介布衣,今日一早却突然穿上紫衣,也不曾听说皇帝忽然加了他什么官职,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是好,面面相觑。李泌倒仍像昨日那般上前向他二人行礼,不卑不亢。
韦见素忙托起他道“先生今时可不同往日了,别折煞我们两个老头子。”
李泌看看自己身上紫衣,解释道“在下仍是一介布衣,陛下赐紫服只为绝群疑。”转身唤来菡玉,又道“数月来我义弟多蒙二位相公照拂庇护,泌感铭五内,无以为谢。”深深一拜。
韦见素道“哪里哪里,我等与吉少尹也有数年同僚之谊,本就应该的。不知少尹可有好转”
李泌未答,一旁菡玉自道“多谢韦相公关怀,菡玉已无碍。”
韦见素见她终于能正常言语,虽然形容枯瘦,神色还有些淡漠,但至少已有了人气,比之前行尸走肉的模样可算强多了,心想带她来这里果然没错,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只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唉。”
一时几人都沉默不语。崔涣打破僵局问道“先生和吉少尹也是要入宫面圣吗”
李泌道“陛下今晨赐下紫衣,在下正要入宫谢恩。菡玉来顺化后还未见驾,也随我一同入见。”
崔涣道“吉少尹既要见驾,何不换上朝服”
菡玉淡淡回道“京兆已陷贼手,我也就是草民一个了。”
崔涣诧异地看了一眼韦见素。韦见素心知她对新主尚存心结,虽不致不敬,但多少有些消极的抵触,悄悄叹气。
李泌回护道“菡玉是觉得她身为京兆少尹却未能守住西京,是为失职,无颜面对陛下,因此解下乌纱。”
韦见素道“逆胡铁蹄凶悍,少尹只是一名文官,西京失陷怎能怪在少尹一人头上。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朝廷急需用人之际,少尹不必太过自责,振作起来襄助新主为国出力,早日匡复失地才是。”
菡玉不语,李泌代她拜道“韦相公教训的是。”
四人一同进入禁苑正殿,皇帝早就在里头等着了,座下有房琯等几名朝臣。皇帝一见李泌,立刻离座迎上前来。李泌跪下叩谢圣恩,皇帝亲手扶他起来,笑道“先生既已服紫,怎可没有官职”不由李泌分说,从怀中掏出一份早就拟好的敕书,宣布任命李泌为待谋军国、元帅府行军长史。
李泌哪里肯接受。皇帝转向一旁韦见素等人,看了一周,却不问韦见素,对房琯道“房相,你们说说,我大唐开国至今一百五十载,朝堂上可有穿紫衣却无官职之人”
房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