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玉一路奔波,疲惫不堪,睡得迷迷糊糊被李光弼从被窝里揪出来“史思明来了,快起来,把这个穿上。”将手里东西扔她身上。
菡玉坐起一看,是一套精铁盔甲,精细致密。“我不需要这个,还是给其他将士用罢。师兄给我刀枪弓箭即可。”
“你是想被刺成马蜂窝还生龙活虎地站在城头上,把史思明吓跑么”李光弼揶揄道,将手中长剑扔给她,“刀剑无眼,一会儿我不能时时顾着你,自己小心。”
“师兄”菡玉叫住他,“你也要多加小心。”
“放心,我决不会倒在史思明前头”他朗声应道,阔步走出门外。
菡玉匆忙起身,持剑而出,一边跑一边穿上盔甲。街上都是赴战的士兵,手去城楼,步骑往城门,步声隆隆,疾而不乱,有条不紊,都是昨日已经部署好的。不到一刻钟,一万多人便尽数各就各位,准备迎战。
菡玉赶往城头,正碰上侍卫押着安思义也向城楼去。安思义仍穿着昨日那件胡服便装,无甲遮声,步子有些迟滞,犹疑着不想上城楼。
菡玉喊道“安将军留步”追上安思义,把自己穿了一半的盔甲脱下来递给他,“城头露于敌人弓箭之下,将军这身胡服太过惹眼,还请穿上盔甲,以策安全。”
安思义岂不知自己一上城楼,要是被史思明看见,定会一箭将他射死。他接过菡玉脱下的盔甲,也看出这件质地非同一般,一时神色交杂难言“那吉少尹你”
菡玉道“我再去领一件便可。”又对侍卫道“保护好将军。”
安思义垂下头“那就多谢少尹了。”迅速穿好盔甲,和侍卫一同上了城楼。
菡玉回头奔向营房,正好在街角捡着一件丢弃的破旧玄铁盔甲,大概是路过的士兵临时发现破损丢下的。她也不以为意,胡乱套上,赶往城楼。
天色尚暗,远处的兵马都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只有渐近的轰鸣昭示着叛军铁骑正直逼城下。城头上没有点灯,脚下的城楼微微颤动,角楼屋顶上簌簌地落下几撮泥灰来,微光中只见手张弓搭箭,弓弦紧绷,人却岿然不动。
李光弼正在和安思义低声商谈,看见菡玉走近来,瞪了她的破盔甲一眼。菡玉低头一看,胸前的铁片挂下来好大一块,连忙拢起塞在衣襟里。
只听安思义道“听这声响,来的都是骑兵,至少也有一万余骑。史思明善用骑兵,他一定也在其中,这批就是主力了。步兵另有一万人,随后而至,大约要到午后方能抵达。大夫麾下长途跋涉,元气尚未恢复,恐怕难挡这两万多精兵。”
李光弼问“将军有何应对之计”
安思义道“史思明带一万骑兵,大夫有步骑、手、常山团练兵合计一万五千余众,目前大夫实力略胜一筹。骑兵虽悍,在城前却失其冲劲,难以转圜,反不如步兵灵便。应趁此机会先予迎头痛击,挫其锐气,万不可让思明占得主动。”
李光弼点头“好,那就先以步兵出城迎战。”
菡玉上前一步,抱拳道“师兄,小弟愿接此任,请兵出战”
李光弼瞥她一眼“就凭你这身丁零当啷掉铁片的盔甲”
菡玉一窘,旁边安思义则不自在地低下头。李光弼命裨将张奉璋点步兵五千,出东门迎敌。
史思明自西而来,逼近城下,蹄声清晰可闻,隐约可见攒动的马头。常山城门狭窄,张奉璋领的五千步兵刚出半数,史思明骑兵先锋已到门前。张奉璋初时得利,攻马下盘,放倒一片,但马尸堆积,加上后面愈来愈多的敌骑涌上,死命堵住城门,反而被困在门前弹丸之地,出不了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