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荑抬头看了魏紫一眼,王徽道“我这里都是心腹,你但说无妨。”
“是。”濮阳荑点点头,顿了顿,郑重道“还请少夫人教我武艺。”
王徽一愣,仔仔细细打量她一番,心下了然,遂低头不再看她,只把玩那小巧的紫砂茶杯,“行啊,不过你为何要学武”
濮阳荑语塞,拿不准要不要把身世告诉她。
王徽不等她答话,继续问,“而且我教人可不是免费的,你预备给我什么报酬”
濮阳荑桃腮微红,但还是颇为镇定,“如若不嫌弃,我可将月例银子全数奉给少夫人。”
王徽眯了眯眼睛,搁下茶杯,忽然起身,走到濮阳荑跟前俯视着她。
“你月钱有多少五两八两有没有你卖的那些字画贵”她语调轻柔,目光却冰冷锐利,“塞牙缝都不够,我自是很嫌弃,嫌弃得要命。”
濮阳荑脸颊猛地涨红,一双素手紧紧攥住袖子,张口想说什么,却还是咬住了嘴唇。
棹雪心下不忍,想给主子抱个不平,但终是惧怕王徽威严,很没骨气地把脑袋埋到了胸口。
王徽继续摇头,“你甚至连学武的原因都不愿告诉我,又如何让我尽心教你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濮阳大小姐,”她忽然弯腰凑近濮阳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若一直如此天真,只怕穷你一生,也报不了家仇。”
濮阳荑倒吸一口冷气,涨红的面颊瞬间苍白,她抬头睁大眼睛瞪住王徽,闺秀名媛的面具终于破裂,惊骇之情溢于言表。
“你你都知道了”她紧紧盯着王徽,嗓音有点嘶哑。
王徽轻笑一声,回到椅旁坐下,端起杯子喝茶,“等你想明白我要的是什么,再来找我罢。魏紫,送客。”
看着濮阳荑主仆俩离开东院,背影瘦削,萧萧瑟瑟,颇有凄凉之意,魏紫有些不忍,低声道“少夫人,您不是想收揽二姨娘吗如此岂非将人越撵越远”
“你啊,又想偏了吧”王徽摇摇头,趁机教导小丫鬟处世道理,“她的出身你也知道了,她在抄家那日没有随长辈自尽,而是乖乖入了教坊司,一呆就是四五年,而后入了定国公府,此等行事做派,绝非贪生怕死之徒,如此隐忍,自然所谋者大。既能忍辱,必能负重,又岂会因我几句言辞相激就断了心志你放心便是,她是聪明人,回去之后自能明白我的用意。”
说完顿了顿,复又轻声接一句“若不能明白那便是庸人一个,也不值得我花心思栽培了。”
魏紫缓缓点头,以前很多事都看不透,但自从少夫人被故太太托梦后,时常言传身教,她们几个丫鬟的心思眼界自也高明了许多。
濮阳荑并未很快再来拜访王徽,好似应验了她那句“庸人一个”的断言,一直沉寂了下去。
王徽也不着急,继续每日溜出府外,前往江海寸心看书,离开时偷偷走私一两本带回府,给三个丫鬟开小灶,一边慢慢把银花枪法传授给她们,文才武功,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三个丫头从小都是比照了姑娘们贴身的大丫鬟来教养的,自都识文断字,写出来的字虽不能说多么好看,但最起码也能看,比王徽是强得多,故而元帅阁下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在自己练好软笔书法之前,不带丫鬟们去破卷楼。
笑话,作为上峰,在下属面前维持威严体面也是很重要的。
日子就这样倏忽溜走,很快到了九月下旬。廿日这天一大早,王徽又到破卷楼读书时,书僮东皋给她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承恩寺国师智性大师云游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