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唇角微扬,缓缓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歌舞暂歇, 真宗皇帝举杯,领群臣共同祝祷国祚绵延、来年康安。
再之后,便是由东宫太子领着诸位皇子上前,向真宗皇帝敬酒祝安。
祝辞反正就那么些句, 裴无洙又不像三皇子,能苦心钻研着再翻出新花样来, 也不像东宫太子,自小对这些都是如数家珍、信手拈来的天赋异禀对着真宗皇帝,裴无洙每年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今年轮到她时,亦然如此。
真宗皇帝嫌裴无洙敷衍,扯着她多说了几句松鹤堂的改革规制事, 父子俩一不留神越扯越深,把时辰耽搁了不少。
后面的几位皇子一直在端着酒杯干等着, 面上或多或少都显出了几分尴尬不安之色。
唯独只有七皇子的神情还算安然,只乖顺沉默地静静等着。
真宗皇帝一一看罢, 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旁人瞧得不真切, 裴无洙其时站得离真宗皇帝最近,自然再清楚明白不过真宗皇帝的那几分不满意,正正是冲着七皇子的。
裴无洙脑子一下子炸开了, 不是,真宗皇帝对着七皇子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么
她这个皇帝渣爹, 不是一向只当自己没有第七个儿子只当男主阁下那个小可怜是个不存在的隐形人、背景板么
裴无洙心头骤然浮过一个非常不妙的猜测, 抬起眼, 狠狠地瞪了东宫太子一眼。
东宫太子微微一笑,只回了裴无洙一个八风不动的从容姿态,神色分毫不变。
“一转眼,你们一个个都大了,开始有自己的主意了,”真宗皇帝心里记挂着事,也懒得再听后面的祝词了,挥了挥手示意诸皇子,食指微屈,点了点身前的案几,感慨万千,语调复杂道,“太子他今年遇着了许多事,遭了不少罪,朕先不说他。”
“老二,”真宗皇帝转过头,对着二皇子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神态间带着点明显的嫌弃,勉强忍着脾气道,“你翻过年也快二十了,都是要加冠成人的年纪了,往常你干的那些破事,朕也懒得再一一与你计较。”
“过去那些,朕都姑且只当你是年纪小、不懂事但是从今往后,不要让朕再听到你宫里那些乌七八糟的破事了”
二皇子垂着头,神色完全隐在阴影里,半晌静默无言,没有分毫的表态。
真宗皇帝不悦地抬了抬眼。
“儿臣真是有点奇怪,你说往常有个什么好事,”二皇子阴恻恻地刻薄道,“父皇就从没忘过太子过如今开始训斥说教了,就先放着太子不提了。”
二皇子话音未落,裴无洙下意识先挡了盛怒的真宗皇帝一下,没让他在暴怒之下掀翻的案几再扩大杀伤打击面去。
三皇子在后边狠狠地拽了二皇子一把,直把二皇子拽得一个踉跄,半跌着摔跪了下去。
云妃刷地一下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疾步赶过来,跟在二皇子身后下跪认罪。
“朕还没有老,尚且能喘气呢”真宗皇帝怒不可遏,拍着桌子对着二皇子既恼火又痛心地低吼道,“朕是你老子,教训你两句,那是还愿意管你要是真不想管你了,说都懒得再对着你多说上一个字。”
“怎么,翅膀长硬了,听不得朕的教训了”真宗皇帝无声冷笑道,“那就给朕滚,赶紧滚,立马滚”
云妃骇得脸色全白了,惶恐不安地匍匐上前,扯着真宗皇帝的衣袖哀哀地乞求道“陛下息怒,舫儿还是个孩子,他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计较了”
“他马上就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