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薛洋,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自我有记忆以来,便总是拾着别人剩余的吃食,偶尔还要与野狗争上一争,仅仅是为了一口吃的。思源楼,那个酒楼是这条街上最好的酒楼,我总是看着那些富贵人家出入其间。偶尔我会趴在门槛上,望着桌上的美味珍馐,还有那模样喜人的糕点,总是会控制不住的留下口水,悄悄地向食客讨要一点点,然后趁着那个总是用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小二来赶人前,偷偷溜走,虽然讨要的吃食少极了,可那美味,我抵挡不了,在那总是吃不饱的日子里,能得上一点半点,总归是很开心的。
一个膘肥体壮的男人拦下想去思源楼蹲守的我,我认得他,我曾听一老乞丐说过,他是这座城池最大的老爷,见着他最好躲的远远的,可是他允诺我一盘思源楼最贵、模样最好看、味道最好的糕点,而我,只需要送一封信就好,鼻息间是思源楼传出的香气,我咽了咽口水,拿上那封信同意了,我一心想着马上就能吃上香喷喷的糕点,全然不顾食客看我奇怪的目光,那是我第一次那般大胆的对着小二,吩咐他将信给掌柜瞧瞧。然而,我万万没想到,我没得到糕点,反而被呵斥了一顿,我很迷茫,明明说好了的,不是吗
我被小二棍棒交加的赶出思源楼,我很疼,眼见着又一棍要落在身上,我闭上眼睛,坦然面对,却又迟迟没等到棍棒的到来,只听一个好听的声音说道:“这孩子犯了何事要需你如此打骂”我缓缓睁开眼睛,就见那人低下头担忧的看着我,被青黛色斗篷遮盖住的银发漏出几缕,该怎么形容呢,我只知道他是我见过最最好看的人,想来他就是老乞丐们口中的仙人罢。
他一边吩咐着小二,一边安抚着我,看着他牵着我的修长白皙的手,再看看我因着方才被撵的四处逃窜而布满灰尘油渍的手,我第一次觉得难堪、自惭形愧,甚至下意识的想挣脱那只手,害怕玷污了他,可他仿佛知道了,只是细心的安慰我,逗我笑。帮我洗去身上的污浊,穿上干净上好的衣物,喂我吃着我一直馋着的糕点,一切,恍若做梦一般,他唤我“洋洋”,我唤他“清帆哥哥”,他每次唤我洋洋时,都像是在叫什么重要的宝贝般,温柔而宠溺,真想他一直都是我的哥哥,真怕他丢下我,我想,此后我大约不会习惯被当做苍蝇,被四处追逐的日子了。好在,我赖在了他的身边。
羌笛唤他“先生”,弘杉唤他“阿兄”,泽芜君唤他“清帆”,还有人唤他“清帆哥”。而我,叫他“清帆哥哥”,其实,我更想像弘杉一样,唤他“阿兄”,可后来想想,还是唤他哥哥,这样,就是独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称呼了。
从哥哥出现在我生命里开始,我就知道,我再也不是那个灰头土脸,和野狗争吃食的那个小乞丐了,往后,只有哥哥眼中明媚如小太阳,调皮若流星的洋洋。我不允他人唤我洋洋,毕竟,只有我一人唤他哥哥,当然也只允他唤我洋洋。
若是没有跟踪魏无羡,或许,我会一直那般逍遥自在,可是,谁能料到呢恍若梦一般,我看到了我,或者说是,另一个我,从婴孩到死去,他是不幸的,因为,他没有遇到温柔的哥哥。
我看着他,在其乐融融的家人期盼中诞生,却不过半月,就被灭了满门,小小的他在襁褓中,被拖着一条断腿的管家带走,躲躲藏藏,还没待小孩记事就遗憾而终。哦,那个管家,就是护着我的凶尸稠伯,难怪我对他感到亲切。而小孩就这般随着那些乞丐,四处为家,低三下四的求口饭。后来,他断了小指,恍若突然激起了他的阴暗面,他开始修习别人口中的歪门邪道,做事全凭喜好,他也喜糖,却伤害了那个给他糖、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逼得那人自刎,灵识溃散,连让他重聚的机会都不给。他许是悔的吧,毕竟,那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缕温暖的光,却被他生生驱逐出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