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的所谓大项目,钟连海所谓的开拓海外市场实则就是非法洗钱。生意做到他这个体量,上得台面的上不得台面的,好账烂账假账,钱数不完,他挣不够。
钟连海剑走偏锋,刀尖上走了一辈子,这次终于没能全身而退,他被困在自己编织的网里。
“走私洗钱,偷税漏税明天开盘就会看到碧海大跌。这只是开始而已,如果资金没有回流,所有的项目都要被搁置,公司变成空壳,甚至还有负债的可能。”
这样令人耻辱的家事,她竟然要从陆渐屿那里得知。
多方辗转,钟意终于打通他助理的电话。她走出机场,对着迎面的刺骨寒风呵出一道雾白的热气“我是钟意,让我爸接电话。”
助理迟疑“钟总他在国外忙工作,可能”
“你叫他给我滚回来”
钟意突然爆发,失态大吼,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经过她的行人纷纷侧目,这个姑娘目眦尽裂的疯狂模样和她那张漂亮脸蛋非常不搭。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响起另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相隔一个月,隔着半个地球,听起来有些沧桑。他喊“兜兜。”
“你别叫我”钟意厉声道,“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你这个懦夫”
钟连海喉间发出一声很轻微的细响,不知是苦笑还是叹息“对不起。”
“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钟意闭了闭眼,眼妆一塌糊涂,她很少当面直呼父亲的名字,“钟连海,你就是死,也回来了死”
那边陷入更长的沉默,钟连海说“好。”
钟意得到肯定答复,挂断了电话。隔着屏幕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想说的她现在也说不出口。
爸爸,你到底瞒着我和妈妈做了多少坏事
可是爸爸,你回来好不好,接受制裁改过自新,我想等你变成一个好人。毕竟你一直是个很好的爸爸。
北风怒号着刮在钟意的脸上,这个冬天太冷了,冷到她连心脏都开始蜷缩。
钟连海乘坐私人飞机回国,虽不是百分百,但比乘坐客机被警方抓住的可能性总是要低一些。世界上没有完全一百分肯定的事情,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等他回国的一天半里,钟意一直待在海边别墅。
气候转冷,施工队却比夏天还要热火朝天,钟意离开s市两个月回来,房子已经完全落成了。
心心念念的地暖和灌溉系统都施工完毕,二楼楼梯转角处的大提琴书柜稳当又轻盈地立着,上面可以装很多书,还可以躺两个人。
她把所有细节全部验收完毕,向所有工人表示感激,邀请他们留下来在院子里一起吃晚饭。
“嗐,钟老板的心意大伙儿领了,吃饭就不必了,大老爷们一喝多就闹事儿,”领头的管事明面婉拒再加暗示,“再则大家都急着把工钱结了好回老家过年呢,打工不容易啊,挣点钱到了春运还得倒贴黄牛”
钟意恍然,她以为自己很懂人情世故,原来还是欠缺一份设身处地的真诚。她还是不够成熟。
她当即给施工队增加了百分之二十的工资。包工头欢喜离去,钟意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快要过年了啊。
钟意在冬日稀薄澄澈的晨光里踏入碧海的大门。公司门面依旧整洁华丽,股市开盘前,任谁也看不出它光鲜外表下爬满的虱子。
钟意也没想到,这是她最后一次在碧海上班打卡。
钟连海和往常一样坐在办公室的沙发转椅上。门被推开,他的背影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