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她自己的唇角也是一直微微翘起的。
又一轮梳头合发系上彩丝,帐中人终于都退去,只留下他们二人,以及在烛光映照下合二为一的身影。
“阿沅,你可累了”苏六郎小心翼翼地偏过头,生怕两人结在一起的发丝扯痛了她,“我教人取些吃食来”
王沅点了点头,就试图动手把系在一起的发丝解开,她还要梳洗吃点心呢。
可她才伸出手,就被苏六郎按了下来。
他拢住了她的手,目光落到了她额心精心描绘的艳红花钿上,玉白的喉结就滚了滚,同她打着商量“卿卿,若是解了,好兆头就没了。”
他对上她的眼,清亮的眼眸中情愫流转,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王沅也有些动容,可吃饭沐浴到底还是头等大事。
她想了想,就抽手从袖中摸出一把剪刀来。
时下不止有障车拦路的风俗,还有新妇子袖中带把剪刀,来防着宵小的风俗。
锋利的刃间开合间,他们二人被束到一起的那缕发丝就被剪了下来,她拈起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的发丝,递给了苏六郎,“如此,便可再也不分离了。”
也不知这句话触动了苏六郎哪根神经,他一下就倾身过来,环住了王沅,然后慢慢收紧了怀抱,把她困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似乎仰起头轻叹了一声,就又凑到了她的耳畔低语,嗓音低醇,缱绻缠绵“卿卿可知,我等这日,已经等了许久了。”
她当然知道的,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等了她两世了。
入目的是他身上热烈的红,在烛火的映照下,刺痛了她的双目,眼睛似乎有些酸酸,可她的唇角却是弯弯的。
被苏六郎揽入怀中,连耳边也是郎君温热的气息,心下只余了安宁。
如同那夜苏六郎所说,自己就像是一叶小舟,漂流日久,终于被他寻回,停泊在津渡。
不过,再是如何相拥,饭还是要用的,不止是自己,便是苏六郎这会也不好受。
她还只是在府中等着他,可他都已经在两府间来往了个来回,甚至还被刁难个遍。
王沅推了推他,“六郎不饿吗”
苏六郎这才慢慢放开了她,浅笑垂眸,望着她的眉眼,“我早就令人备好了阿沅喜欢的菜肴,这便叫他们呈上来。”
一时饭毕。
王沅就自顾自坐到了妆台前,让阿颜为她拆取着发髻。顶了这沉重的高髻许久,她觉得脖颈都在发酸。
苏六郎去洗漱了回来,只着了雪白的里衣,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了线条清晰的锁骨,就往她身边凑。
“阿沅很喜欢这枚簪子吗”他发现了一点莹润的玉色,伸手从王沅的发间取出了枚玉簪,把玩着。
“这花纹有些素了,下次再寻了好的给你。”
他当然认出了这枚簪子,也知晓阿沅总是带着它的原因,可今日他欢喜得过了头,这会更是只想没话找话。
王沅从光滑的镜面窥见了站在她身后的两人,阿颜目不斜视地给她取下簪钗,不时落下清脆的放置声。
至于苏六郎么,衣服也不正经穿好,还明显在强行找话,难不成喝醉了
这清酒的度数也不高,他得喝了多少才醉。
“给郎君取了解酒药来。”她吩咐了一声,就有婢女应声离去。
听了这话,苏六郎抚额低笑,他当然觉得自己没醉,但是又有了微醺的恍惚感,既然阿沅说他醉了,那便是他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