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宁泪眼汪汪地看向瑟瑟。
瑟瑟从步辇上起身,被漫斜的夕阳光茫一朝,头一阵阵发晕, 往石阶上迈的时候踉跄了几步,险些栽倒。
梅姑和婳女眼疾手快地自两边扶住她。
大殿里传出沈昭暴怒的声音“把他给朕抓进来,宫闱禁地,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跟你说, 叫姐姐也没”
他一抬头, 正见瑟瑟进来, 呛了一下,表情霎时僵住, 讪讪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姐姐来了,还是管用的。
沈昭收敛起一脸横飞的怒意,缓和了神情,迎上来, 握住瑟瑟的手, 温柔道“这大冷的天,积雪路滑的,你过来干什么啊我晚上会去陪你的, 有什么话不能等晚上说啊”
瑟瑟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把手收回来, 道“我怕到了晚上, 我弟弟就要被你打死了。”
沈昭斜睨魏如海, 飞过去薄刃眼刀,魏如海万分惶恐,弓着身子几乎要把头钻进地砖缝里。
饶是如此,可当着瑟瑟的面儿,沈昭却不敢发火,只有暂且陪着笑哄一哄爱妻“我这是在吓唬玄宁,他闯下这么大的祸,胆敢诱拐公主,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我早发落了。可就因为他是你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不会正儿八经处置他。但话说回来,就算不处置,总得给他些教训,不然他不知道厉害。”
他边说着,边扶着瑟瑟去内殿,南窗边铺了厚厚的蜀锦榻子,焚蘼芜香,清馥四溢,温暖如春。
瑟瑟弯身坐在榻上,将胳膊搭在梨花几上,打了个哈欠,透出些许疲累,漫然道“你说得都在理。”
玄宁登时急了,忙道“姐,这事可不全是我的错,凭什么就打我”
沈昭听瑟瑟没有一门心思不分是非地护短,正暗喜,忽听玄宁这样说,那股刚熄下去的邪火腾得窜上头,狠瞪向玄宁,火星噼里四溅。
玄宁怯怯地缩回脖子,嘟囔“是有人想棒打鸳鸯在先,把我们逼得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沈昭当即怒道“你还有理了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哦,家中长辈不同意,你们就私奔啊你就诱拐元祐私奔啊这跟巧取豪夺有什么差别”
玄宁气道“您凭什么看不上我啊臣堂堂莱阳侯和兰陵长公主之子,仪表堂堂,年少及第,人品端正,从不在外拈花惹草。臣对元祐一心一意,元祐对臣也是芳心倾许,我们两情相悦,凭什么要来拆散我们”
凭什么要拆散玄宁自是心中有数的。
朝堂上争斗日益激烈,他身在庙堂,自幼耳濡目染,在权术一事原比寻常人嗅觉灵敏,皇帝陛下和母亲已势同水火,自然不会愿意自己娶他的妹妹。
若不是瑟瑟在这儿,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跟皇帝理论。如今难得有姐姐撑腰,他就算心里再发怵,也得把话讲清楚,为他和元祐搏一搏。
沈昭何等人精,一眼就识破了他那点小伎俩,也不跟他生气了,只坐在瑟瑟身侧,慢悠悠道“看不上就是看不上,朕自家的妹妹,想嫁谁就嫁谁,你管不着。”
玄宁被这么不轻不重的一噎,恼羞成怒,愈发口不择言“这话说得真好。当初您要娶我姐姐,父亲同臣也不乐意。天家富贵如何,尊容显赫又如何,这些我姐姐原就不缺。只是这夫君的人选,冷厉阴狠,城府幽深,我们还怕她吃亏呢。可反对有什么用不还是该娶的娶,该嫁的嫁。臣就不明白了,同样的事,同样的姻缘,您能娶姐姐,臣凭什么不能娶元祐”
他一袭石青襕衫垂地,挺秀而立,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