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便见瑟瑟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傻从你第一天进学堂写出来第一个狗爬字开始,我就陪在你身边, 我就算认不出我自己的字, 我还能认不出你的”
沈昭安静少顷, 倏地炸了毛“你得意什么你能认出来我的字不是应当的吗我是你的夫君, 你就该能认出来, 你要是能认出来别的男人的字,而认不出来我的, 那才是反常”
他突如其来的暴躁,惹得瑟瑟一阵茫然, 仰了头怔怔地看他。
她本就生得孱弱, 加之这些日子忧虑劳心太甚,更显得消瘦。这样仰着头, 衣襟微敞, 露出突起的锁骨, 连着白皙细长的颈线, 更显得纤纤易折, 宛如绽在枝头的娇花, 需小心呵护,而经不起丝毫的风摧雨打。
沈昭看得有些心软, 压抑下情绪,将瑟瑟揽入怀中, 环住她的胳膊用力, 紧紧箍住她, 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
瑟瑟被他箍得几乎喘不过气, 却又难解心底的迷惑,乖巧地被他搂住,呢喃“阿昭,我是不是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你不会到现在还在吃徐长林的醋吧这多傻啊,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他怎么能和你比啊”
沈昭只是搂着她,缄然不语。
他的沉默宛如山峦沉沉压下,令瑟瑟更加不安,抬手轻抚了抚他的背,柔声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有什么事都要放在明处,不能欺骗和怀疑对方。你要说出来啊,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了,让你不高兴了,我可以改。”
沈昭将她松开,把下巴抵在她的额上,问“他在临走之前给了你一本手书的兵法简论,可是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一直在避着我偷偷研习,你是不是觉得我会阻挠你”
他问得太过迂回晦涩,瑟瑟一时弄不明白他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沈昭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问“你是不是觉得,你精进学识,增添谋略,参与朝局政务越深,靠近权力核心越近,我会不放心你,会把你当成第二个姑姑,会提防你,阻拦你”
瑟瑟微微愣怔之后,思绪突然清明起来。
她终于明白这件事情发生后沈昭那难以捉摸的阴晴不定,那时而流露出的偏激阴狠来自何处。
他觉得自己不被信任了。
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徐长林曾掏心掏肺地劝告瑟瑟要增进学识,要加大对朝局的把握力度,她也将其视为箴言,践行不讳,而这一切是沈昭不知道的。甚至若不是这一回横生波澜,逼她到不得不说的地步,她还是不想告诉他这些事。
事情这样一想,确实挺严重的。
瑟瑟定了定心神,以平静的语调缓缓道“阿昭,你要想一想,徐长林给我这本兵书的时候,正是我们彼此生出嫌隙,若即若离的时候。经历了那么多波折,我猜不透你心里在想什么,又怕极了总惹你生气。我以为徐长林是我哥哥,可你又对我们过分亲近而诸多不满,我根本不敢告诉你这些。”
“后来”瑟瑟息声,咬着下唇不语。
沈昭眸光深邃,凝落到她身上“后来怎么了”
瑟瑟有一瞬的迟疑,不想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在她这里,阿昭是多么好哄的一个人啊,只要抱着他说几句好话,装一装可怜,他必不忍心再追究下去,他从来都不舍得为难她。
可她立即想到了父亲在翠华山中对她说过的话。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人世间的夫妻,在最初都是怀揣着举案齐眉、白首偕老的决心,可有一些,走着走着就会走散了,人丢了,心散了,终归是再回不到最初。
或许最后的崩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