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儿,小心,别从阑干上摔下去”
他的话含混不清,瑟瑟站在沈昭身后,仔细地听,仔细地想,才想起淑儿是她母亲兰陵长公主的闺名。
真奇怪,这对皇家兄妹面和心不和了十几年,皇帝病倒了,在梦中竟喊最令他头疼的妹妹名字,还在担心她会摔下去
皇帝嘴唇翕动,瑟瑟走进了些,想听一听他还说什么,内侍却在这个时候进来打断。
“晋王,萧妃娘娘和元祐公主到了,想给陛下请安。”
沈昭给皇帝掖了掖被角,道让他们进来。又冲瑟瑟道“你去偏殿陪母后吧。”
瑟瑟应下,看了一眼谭怀祐,他会意,跟着瑟瑟出来。
内廊幽长,只开了小小的天窗,阳光透过窗帷后的细菱,被筛得细碎,落在青石砖上,像散落了一地的珍珠。
瑟瑟问“我方才好像听见陛下叫母亲了,他为何会叫母亲那摔下去又是什么意思”
谭怀祐慢步跟着她,轻叹了口气“陛下大约是梦见从前的事了。”
“当年陛下还是太子,东宫正殿外有一处游廊,阑干是红漆梨木雕成的,长公主最爱倚在上面看书,偏那阑干不结实,长公主从上面摔下来几回。那时可把陛下愁坏了,每每长公主去东宫,都紧紧看着她,生怕她调皮,往阑干上爬”
往事似乎很温馨,连这老迈严肃的大内官脸上都不由得浮现出温暖惬意的笑“那时陛下还是太子,性温和宽厚,最是能忍让。而长公主呢,虽是妹妹,可自小便是个爽利要强的性子,没少欺负陛下,陛下从来都让着她,宠爱着她。先帝偏宠媵妾,陛下和长公主的日子其实很难过,可那时却是他们兄妹关系最好的时候。后来,先帝驾崩,那媵妾也被除掉了,陛下顺利登基,眼瞧着苦日子到头,好日子要来了,他们兄妹却一天比一天疏远了”
说到这儿,谭怀祐流露出几分伤慨,强定定心神,呷了一声“奴才与太子妃说这些干什么,都是些陈年往事,说起来怪没意思的。”
瑟瑟却听得入了迷,痴痴问“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疏远吗”
谭怀祐忖了忖,含糊道“因为那时出了些谣言都是胡说八道的,天意弄人,有些事情没处理好,陛下跟长公主翻了脸。其实啊,后来陛下想跟他妹妹和好的,可长公主气性太大,一直生她哥哥的气,生到如今”
瑟瑟想再问详细些,谭怀祐却不肯说了,将她送到皇后身边,便作揖告退,又去守着皇帝了。
这一折腾便是一天一宿,宗玄的红丹终是起了效,皇帝渐渐恢复了神智。
局面稍安定下来,沈昭便领着瑟瑟回了东宫,他身上有监国之任,一日未归,议政殿里便堆积了小山高的奏疏等着批阅。
他们刚走,内值司的内侍便到御前来禀报。
“奴才听得真真儿的,裴侍中说了好些暧昧的话,还想去拉太子妃的手,说他关心挂念太子妃,怕她被人蒙蔽后来太子出来了,没给他好脸色,还拿陛下给的差事压他,裴侍中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寝殿内静悄悄的,皇帝倚靠在绣枕上,脸色阴沉。
谭怀祐笑呵呵道“谁都知道,裴侍中跟兰陵长公主来往密切,许是经年累月培养出些感情,把太子妃当成自己闺女了,他至今没成婚,膝下也无子女,这是正常的”
皇帝神情深幽,垂着眸思忖了许久,蓦地,抬头问“画珠呢怎么这些日子没见她进宫向皇后请安了”
谭怀祐一僵,道“陛下病着,这些内帏琐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