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凿渠里流水缓缓淌过,伴着这细微的流水声,皇帝沉着脸问“你觉得画珠跟瑟瑟像吗”
沈昭面色镇定,道“不像,她们怎么能像”
“是呀,她们不该像。”皇帝沉吟了片刻,略过不再提了,问“朕让你喂给她喝的东西呢”
沈昭回“喂了,父皇放心吧。”
皇帝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瞧着沈昭那张端平的脸,又道“你心里是怎么想到是不是觉得父皇过于狠心了”
沈昭回“大局为重,理应如此。”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阴恻恻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细微的笑意,很是欣慰道“你能有这样的领悟,朕才能放心把江山交到你手里。”
他说完这话,将手搭在膝上歇了一阵儿,又道“你四叔的事不必多费心了,先这样放着吧,总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他和老大一起赦了阿昭,不要把事情想简单了,这个时候动他们,对你没有好处。建章营就算朕不收回来,也落不到你的手里,你姑姑远比你想得厉害多了,你现在还争不过她。”
皇帝又将话音一转“不过,老大这些年也太不像话了些,你收拾他一顿,长长太子的威风也是应该,杀鸡儆猴,让朝中那些东张西望的墙头草也都安分些。”
沈昭点头“儿臣也是这样想,本来就是想请父皇赦免四叔,他所上奏折措辞甚是卑微诚恳,大约也是不想和儿臣翻脸的。”
皇帝道“不急,等一等,你姑姑那边不会没有动静的,让他们斗,等到兰陵快把你四叔斗倒了,朕再出来替你做这个恶人。你刚娶了人家的女儿,总得跟岳母一条心的。还有,三朝回门,你要陪瑟瑟一起回去,一定要给足兰陵脸面,懂吗”
沈昭点头“儿臣明白。”
说了这一通,皇帝显出些疲累之色,微微向后仰了身子,道“你去找瑟瑟吧,新婚夫妻,总得腻歪些日子”
沈昭依言起身,向父揖礼,缓慢退出了正殿。
待他走后,皇帝嘶声咳嗽了许久,谭怀祐忙取来金丹用温水化了给皇帝服下,轻抚着他的胸前,给他顺了顺气,好容易将咳嗽压下。
皇帝默了片刻,问“你觉得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谭怀祐道“举朝皆知,太子殿下端庄持重,温和仁孝。”
皇帝哼了一声“朕没让你说举朝皆知的,朕就问你怎么看。你说说,你能不能把他看透了,能不能看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谭怀祐道“呦,这奴才可看不透。”
皇帝凝着殿门,目光幽邃“你这老狐狸看不透,朕也看不透,他小小年纪,心里盛了这么多事,能做到这份儿上,真是不知要比朕当年强了多少倍啊”他突然停下,转眸正视谭怀祐,问“你瞧着,他不像是个情种吧”
谭怀祐结舌“情种”
“就是把女人看得比江山皇位重,要是有了冲突,宁愿要女人,舍了其他。”
谭怀祐不甚确定地摇头“不像”
皇帝摸着御座扶手上繁复的缕雕蟠螭龙纹,道“可是,这么多年,他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过去瑟瑟骄纵不懂事,为了这桩婚事给了他很多委屈受,他也都受下了,半句怨言都没有,做到这种程度,仅是为了兰陵的扶持”
谭怀祐道“应当就是吧。这恰说明,在殿下的心中,美色无法同储位相提并论。”
皇帝默了片刻,幽然叹道“但愿如此”
沈昭出了正殿,便听东配殿飘来些丝竹声,魏如海守在檐下,见沈昭出来,忙将他引向东殿。
太乐署新排了淇奥,舞姬都是清一水的南楚女子,各个婀娜柔媚,姿容绝佳。歌舞再好,不过大同小异,都是看腻了的,没多会儿元祐便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