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北山蘅说话,他便挣开羽林卫的胳膊冲进来,猫似的钻进他怀里,手顺势环住窄瘦腰肢。
“走开。”北山蘅低声斥道。
眼见着他都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了,还这么抱着,属实不成体统。
可重九仿佛没听见一样,仍旧牢牢地抱住他,撒娇道“师尊陪我回家看看吧,阿九也想回去呢。”
北山蘅抿唇望着他,运气。
“师尊”
北山蘅受不了了,一把推开他,“去去去,脑袋疼了别找我。”
皇帝望着二人直笑,笑罢,扬声唤了内侍进来,着人备车载这师徒俩去燕王府。
昔年北山蘅同郁驷游历江湖时曾听他说起过,这位燕王楼云煦,在先帝永定年间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人人都道他迟早要取代太子。后来举国大丧,北方传来新帝登基、更改年号的消息,可坐上龙椅的人却不是燕王。
北山蘅对谁当皇帝都没兴趣,当时草草看过诏书,遣人往帝都送了贺礼,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只是没想到,他随手捡了个徒弟,竟然是这位燕王的儿子。
若是自己一早知道
北山蘅在心里默默思忖着,忽然有些拿不定主意,沉吟良久,最后暗自庆幸这燕王死得早,白给他捡了个傻子徒弟回去玩。
正想着,那“傻子”凑过来,在他脸上啃了一口。
北山蘅倏地捂住脸,回头看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咬牙道“青天白日的也能发疯”
“师尊下了马车便杵在路中央,弟子又叫不动您。”重九委屈。
北山蘅瞪他一眼,甩开缠着自己胳膊的那只爪子,一边向前走一边问问“燕王府在哪”
重九顺手一指,“桂衣巷口。”
话音刚落,两人俱是一愣,北山蘅怔怔望着他,薄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只挤出一句“想起来了”
重九回过神来,将这条街前前后后看了几圈,黑眸在日光下泛着类似琥珀般的颜色。半晌,他点点头,“想起来了。这条街上俱是帝都勋贵的宅邸,巷口便是燕王府。”
“头没疼吧”北山蘅忙问。
重九老老实实摇头。
北山蘅松了口气,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心里总觉得像什么地方塌了一样,空落落的。
他跟着重九向前走。
重九步子踏得飞快,临靠近巷子口时又慢下来,近乡情怯一般往他身上靠。然而几步的距离根本不容他迟疑,没多久,面前便出现一座高大富丽的七进院落。
大院正中间那道门上挂着一块匾,上书“燕王府”三个金漆大字,望去已有些年头,只是匾额的边角却被擦得锃亮,不染纤尘。
重九在原地看了许久,上前去,拉动门环。
这院落荒废了整整八年,墙上壁画有些斑驳,院内竹林生得茂盛,有些枝叶顺着院墙爬到了院外。
令人惊讶的是,院中竟还有个仆役,正在打扫庭院。
听见门响,那群仆役停下手中活计齐齐看过来,其中一人道“两位想是走错了吧。这是罪臣的府邸,圣上不让进来的。”
重九从腰间摸了腰牌给他看,反问道“既不让进来,那尔等在此作甚”
仆役接过腰牌去看,认清是宫中之物,慌忙跪下去磕了三个头,方诚惶诚恐道“殿下恕罪。我等奉了太傅之命,在此打理王府,按律,这院墙屋舍不能翻新修葺,只能将庭除略作洒扫。”
重九点点头,道“出去吧。”
他绕过前院照壁,沿着回廊一直向里走,将飞阁流丹、斗拱重檐一一看过,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