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边那幅纸页泛黄, 诸般颜色都浅一些, 线条边缘有经年时光留下的印渍,是宫中久藏之物。
右手边那幅笔迹犹新,墨香扑鼻, 点在人像眼睛上的一笔尚未干涸,是方才宫中画师按照北山蘅的描述一笔一笔画出。
“这便是当年进宫向朕进言的那个和尚。”皇帝手指点在装裱好的画纸上, 轻叩, “他向朕说起一个预言,称燕王生的那个儿子身负龙血,是神明既定的储君之选。”
“这二人都是法藏。”北山蘅道。
不消他说, 从画中人那一模一样的身形、无甚区别的容貌就已经可以清楚看出。
“法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北山蘅抬起眸,看向他,“这老和尚憋着一肚子坏水,追了大半年, 就想拿陛下的小侄子回去练功呢。”
“可是此人所言句句属实,燕王身负谋逆、弑君等四条大罪, 朕没杀他都是好的。一旦传出风声, 说朕要立燕王的儿子为太子, 难免又引起朝野动荡。”皇帝拧着眉, 叹息道“易地而处,等你们到了朕这个位置,就知道有多难了。”
“说到底还是帝王疑心重。又惦念人家儿子,又怕人家夺权。”北山蘅想起那时候重九呆呆傻傻的样子, 纵然知道这位是九五之尊,也难给什么好脸色。
皇帝眸光变了又变,突然冷笑出声,“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给阿九生个儿子去,老子敬你是条好汉。”
“陛下。”眼看他说话越来越像市井流氓,旁边有人轻声提醒。
皇帝低下头去,摸了摸鼻子。
北山蘅斟酌片刻,道“陛下有所不知。我从前在为重九疗伤时,发现他在前往南疆的路上,被一个和尚用散魂掌拍碎了灵识。由此失去记忆,掉落山崖,直到我外出时将他带回。”
“那个和尚是法藏吗”皇帝道。
“不是。”北山蘅摇头,“但散魂掌是楞严山秘而不传的武功,此人定与法藏师出同门。”
“这帮没娘养的秃驴。”皇帝手叉在腰上,“老子就该端了他的狗窝。”
“陛下。”旁边人又忍不住道。
“好了好了,朕不说粗话了。”皇帝抓抓耳朵,对北山蘅道“教主还记得那老东西长什么样吗等下去将画师找来,画个像,朕叫仪鸾卫去抓人。”
“陛下真的以为此人与法藏一样,是为了重九而来吗”北山蘅的眼神仿若看着一个智障。
皇帝沉吟不语,身侧的太傅便道“教主的意思应当是说,如若此人也为了九殿下身上的血脉,那大可不必将人推落山崖,直接带走也不会有人知晓。”
“正是。”北山蘅点头。
“林浪曾向朕说起,法藏同他交手时受过伤,但是却不愿叫他门下弟子知晓。想来这佛门也非净土,自是另有一番争斗。”
皇帝视线落在北山蘅面上,带着暗示的意味。
北山蘅会意,“过些天我会去楞严山,届时看看能不能寻出此人下落。”
皇帝松了口气,“还有一事。”
北山蘅斜他一眼,寒声道“别跟我扯什么太子妃。”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晃起两条长腿,乐不可支“教主心里有鬼。朕不过是听闻阿九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让你带着他去燕王府走一趟,兴许受到刺激,还能想起更多的事。”
“不行。”北山蘅想起重九抱着头呼痛的模样,神色骤然一凛,眸光冷下来。
“啧啧,心疼啊。可是朕前几日同他讲起此事,你那小徒弟好像也想回去看一眼。”皇帝隔着窗纸朝外头看一眼,拍了拍手。
门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