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里, 厚重的城门由铁链缓缓放下, 在护城渠上架开一条路。候在城外的百姓们吵嚷着,向官军递上名牒。
北山蘅混在人群中,缓缓地朝城门移动脚步。
他跑了整整一夜。
完颜毓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傻, 发现不对之后,很快骑着马追上来。好在他们没走太远, 北山蘅也不是养尊处优的文弱书生, 跑了不出一个时辰便瞧见前方镇甸。
都兰。
景清到九郯的最后一座城。
北山蘅望一眼城楼上的字,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拉起衣领挡住大半边脸,埋头加快了步伐。
边城的春日料峭尤寒, 朔风西区,卷着大漠中的沙尘,将大半边天染成淡淡土色。城中各族商贩往来络绎,繁华无比。
北山蘅拢着衣服行了许久, 在一个街口停下脚步。
远处放着几口铁质笼子,约有半人高, 铁栏间的空隙很小, 仅能容成年男子的胳膊穿过。笼中有赤足披发的少年, 三三两两关在一起, 这些人或仰或卧,低眉敛目,看上去了无生息。
偶有锦衣玉带的贵人驻足,买主打开笼门, 攥住铁链拎出一个半大少年,操着一口别扭方言向顾客介绍。
这场景勾起他久远的回忆,北山蘅不由看得入了神。
直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喂有看到一个这么高的男人吗穿着霜色衣裳,白白嫩嫩的,蛮好看。”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在北山蘅耳中不啻惊雷。
他环顾四周,仓促之下,一转身进了旁边的雕花小门。
那阁楼从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却装点得格外华丽。甫一进去,石榴红的彩幡扑面而来,卷着一阵甜腻香风,北山蘅连打了两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子。
“诶呦,公子一大早就来啊”
楼梯上下来一个玲珑娇小的姑娘,甩着手帕扑到北山蘅身前,柔软白皙的胸脯几乎要贴到他腰上。
北山蘅下意识退了半步,眸中带着茫然。
“公子来太早了,昨夜姑娘们忙活了一晚上,还没清洗呢。”姑娘他娇媚一笑,纤纤玉指勾着腰带,语气暧昧,“您看是等一会儿,再点个姑娘,还是奴家来陪公子喝一杯”
北山蘅恍然顿悟,匆忙扯开她,“我不要姑娘,你让我在这喝口水,我马上就走。”
“公子别害羞啊,您想喝什么水怎么个喝法奴家奉陪。”
姑娘拉起他的手便往里头走。
北山蘅看了一眼门外,又不能现在就溜,只好半推半就地跟着她进了一间屋子。
“公子想喝什么”
姑娘将他推到矮榻上,放下竹帘,遮挡住大半的阳光。
北山蘅抬头瞥了一眼,却见她手搭上了腰间,正慢条斯理地抽走腰带,露出大半边洁白肩颈,紧接着又往肚兜带子上挪去。
“等等。”北山蘅连忙止住她,道“给我来一壶凉茶吧。”
姑娘愣了愣,只好将衣服穿回去,柔柔一笑,“那公子在此稍候片刻,奴家去去就来。”
北山蘅挥了挥手。
姑娘带上门退出去,北山蘅走到窗边,一手挑起竹帘向下看。
完颜毓在街道上询问了一圈,催马向前走了几步,却又突然折返回来,目光从四周的门店上一一掠过,最后朝着他所在的这座花楼看过来。
北山蘅暗道一声不妙,眼睁睁地看他走进大门,外头已经有姑娘咯咯笑着上去欢迎。
他摸了摸别在后腰的匕首,实在没有冲上去跟完颜毓一搏的把握,又将手缩回来。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