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看看。”
重九好奇心越来越重,扑过去就要抢,北山蘅连着后退了两步,眼看背抵上桌边退无可退,对方又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慌乱之下,北山蘅抬手撑住他,急道“你找我就没别的事了吗”
重九听到这类似撒娇的语气,蓦地顿住脚步。低头一看,那只玉白的手正贴着肚子,冰凉指尖摸得人格外舒适。
“好好好,我不看了。”重九心里一软,捉住他的手将人带到榻边,柔声安抚“那师尊再委屈一会儿,弟子把方才的画画完可好”
北山蘅将纸放进袖子掖好,点点头,爬上床坐好。
重九把绘纸摊开,埋头调色。
他压在玉冠下的头发有些散,窗外斜阳映照着,现出三分暗红色,几根碎发落在颊边,让原本削瘦凌厉的五官变得柔和许多。
北山蘅背靠阳光,望着重九,从黑暗中看那鲜衣怒马的少年,一举手一投足,神情容止,皆透着浓烈而炽热的烟火气。
重九逆着光抬眸,偷偷看他,从尘世中遥望雪衣玉面的谪仙,一垂眸一浅笑,眼波眉梢,俱带着清冷不可及的寂然感。
有人在看他的光焰,有人在看他的明月。
可光焰是转瞬即逝之物,虽然曾经闯入他的黑暗与孤寂,却也终将有一日要倏然熄灭。
那是他的人间留不住。
北山蘅怔怔盯住他头顶那几根呆毛,原本要说的话哽在喉头,忽然就一个字都不想提了。
重九画完几笔抬起头,粲然一笑,“师尊想什么呢”
北山蘅被那眸中的炽热所惊,倏地收回目光,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淡淡道“你明日,去帮我做件事吧。”
“什么事”重九信口问。
“流光策上的文字被施以幻术,想要观阅其中内容,须拿到一五色麟。”北山蘅长舒一口气,语气变得流畅起来,“这五色麟是上古神龙的鳞片,极为难得,我已问过林先生,他府里正好存有一片,也愿意借给我们。你明日随他去帝都,将五色麟带回。”
重九画笔顿了顿,直起身,微有不解“可师尊这几日要拜访逝水阁,不用弟子作陪吗”
“陆道长云游在外,这几日不在。”北山蘅整理了一下衣摆,漫不经心道“除了五色麟之外,还需要两种药材,只是得等陆道长回来才能知晓。你往帝都走一趟来回,时日刚好差不多。”
“好,那弟子明日就动身,定将此物完整带回。”重九一点都没怀疑,欢欢喜喜地应了,复又低头上色。
半晌,他搁下笔,满意地望着画纸“弟子去将画裱起来。”
“去吧。”
待重九卷起画离去,过了许久,北山蘅从床榻上下来。他展开手里那张纸,又看了一遍,才将纸攥成团收起来,缓缓走出房间,敲响了隔壁林浪的房门。
“蘅教主”林浪打开门,表情一愣。
自从那日打兖州邙川墓底出来,北山蘅突然一改之前温和态度,看他各种不顺眼,甚至连饭都不一起吃了。
今日又主动造访,林浪知道他定是有事,便将人请进去。
北山蘅合上门,直截了当道“林先生不是一直想把重九带走吗如今眼下就有个机会,你要还是不要”
林浪愣了愣,确认他不是开玩笑,连忙点头,“什么机会”
北山蘅从袖中摸出一物,递给他,冷道“带上他,明天就走。到了帝都以后把这个给他,就说是你借给我的上古神龙五色鳞,万分珍贵,让他爱惜一点。”
“上古神龙五色麟”
林浪将那鳞片接过去,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神奇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