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汤伟鹏已经剥好了十来条虾,还拆了四只蟹,正把手套取下来,闻言淡淡地笑了笑。
“芫芫么,随她爸。”林惠敏笑着把虾夹进碟子里,再往里放一只小味碟,调了生抽加拍开的蒜米,“你是没见过小泽他舅吃蟹,那一桌子工具,那才是真真的讲究。”
林惠敏一样样的夹,林建成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我想起了咱们小时候吃的公道份”
除了林琅和丫丫,在座的大人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林建成先是夹了块鸡,鸡皮脆香,鸡肉紧实,鸡皮里的油被嚼出来,渗进肉里,那香滑吊喉的滋味,才把他回忆里的香味给压下去。
“丫丫和琅琅都没吃过吧,现在没这种东西吃了。”林建成笑了笑,“吃的还是鸡,我们那时个物资短缺啊。小时候也没现在那么多大排档,也就是趁圩的时候”他顿了顿,“你们现在年轻一代都不叫趁圩,叫赶集了。”
趁圩的时候,那时候就圩里的东西五花八门,吹糖人,糖绞疙瘩,棉花糖吃的零嘴儿几乎都是做小孩子生意。除了日用品柴米鸡鸭,还有一种特别受欢迎,甚至一家大小都爱吃“公道份”
公道份吃的还是鸡,黄澄澄的鸡一只只倒勾在架子上。
一般是挑担儿挑出来的,摊主摆好摊,站路边吆喝“公道份啦喂五毛线一份哟喂
摊子很快就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那时坐的都是小木方桌,方板凳儿,晚上的时候就点盏油灯。
人们围在桌子旁等。
一只6寸浅口碟,也就两拳头宽,鸡肉码整整齐齐地码着,竟像只鸡侧卧在碟子里似地鸡头半片、鸡脖硬币厚一截、鸡胸脯肉一块、鸡肋骨肉一块、鸡翅中拇指宽一截、鸡翅根也一小截、鸡腿有时是肉一小块,有时是腿骨一小截、鸡脚俩脚丫子、鸡肠指甲长短几截、鸡胗两片、鸡心、鸡肝、都一小块。
每盘如此,皮薄黄亮,香气扑鼻。
旧时候这鸡皮黄亮的做法是秘密,现在大多厨师都知道了,选鸡要走地鸡,最好是广东的清远或者湛江鸡,煮的时候“三进三出”,看好火候,下水煮,水烫拿起控水,出水后还得抹上油,这样鸡皮才脆才亮。
林惠敏把所有菜都装一点儿端上去的时候,林建成说着说着口水又下来了,赶紧夹块鸡压压“就像惠敏现在这样,每样一点,那叫一个香我最爱鸡腿骨,那一小截皮薄,吃完了,还得吸吧吸吧,鸡肉香算什么,鸡骨都香那才叫香”
林琅有点不相信她爸“那为什么芫姐和泽哥都爱吃鸡胸脯肉”
林建成气结,忿忿地说“鸡胸脯肉多,那俩是食肉兽”
“黑哥,怎么又装车去陵镇进肉货”一个身上搭着白布帮着清理车子的苦力打着招呼,打招呼的对象是个穿着西装黑头黑脸的人,因着长着得,大伙儿都叫他黑哥。
黑哥笑出一口白牙“可不。”
那苦力蛇头鼠眼地凑过去“黑哥,给我捎二十斤成不价钱好商量。”他平时跟着卸货,不知道的说是肉货,这只是个大概的说法,知道的,都懂黑哥进的货除了肉,还有益男人的好东西。
“嘿嘿。”黑哥笑出一脸的暧昧,“怎么着,你婆娘刚出完月子呢,又想着下一胎啦”
那苦力臊红了脸“让黑哥笑话了,人家不是说了生蚝补么。”
黑哥正了正脸色,说“牡蛎这叫牡蛎,生蚝是牡蛎的一种,个头是最大的,别就都叫成生蚝了在咱们这儿,得叫牡蛎懂不这是寒江雪的规矩。”
苦力连连点头“黑哥说的是。那牡蛎只只都肥鲜肥鲜的,肉又厚,咬着嚓嚓脆的
,上回吃过一回,可念得心头发痒了”
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