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江城的汤芫正在炖冬瓜盅,冬瓜清淡,配着瑶柱熬的汤却鲜香清甜,挖上一勺软绵清透的瓜肉吃着,正好降秋燥,滋润又松喉。
她先的个大的冬瓜,肉厚,吃着过瘾,也不容易漏汤。
汤里有冬瓜的清香,瓜肉里渗有馅料的鲜甜,路先生吃得口舌生津,刚才的炒鸡和炒墨鱼卷留在口腔的咸香被这汤一冲,那回味处的甜甘,最是勾人。
然而冬瓜再大,那瓤也就小碗口粗细,挖干净那透着瓜臊味儿的小黄核子,那瓜心的世界也就那么大。
往里加入煮过的鸡腿肉瑶柱,也就是干贝,再加薏仁,几粒枸杞和几粒去核红枣。有些地方的说法是红枣核燥,不去核吃着不健康,汤芫也留了心,拿根筷子在枣梗处轻轻一顶,那核便从枣屁股那儿破皮而出。
注入炖鸡腿肉瑶柱这些材料的汤水,碟子往盅口一扣,这盅内便自成一方天地。
于是这面里无论是水里鸡腿肉有多滑,那枸杞也可窥见一二,或是无心的红枣也该知枸杞的多心,薏仁与瑶柱亦会为彼此的坚强而惺惺相惜,似乎互不打扰,却互相知晓。
正如陵镇。
陵镇是个小镇,“小”是相对于江城这种晚上十二点依然人来车往的大城市而言。
这“小”里又饱含它内里的大世界,一如江城汤芫那锅里隔水蒸着的冬瓜盅,当火够旺,达到了一定的热度,盅内的世界自有一番颠覆。
丫丫顶着糊了一脸的汗水和眼泪,抖着哭腔说“我刚蒸热那碟肉沫香菇,往外抬呢,门就被踹开了他们冲进来就把爸爸往外拉,有男有女。有一个老婆婆来过咱们家。”
林惠敏只觉得心口一股气涌起来哽在喉咙里应该就是她婆婆还有大伯一家了
她搜刮了全身上下的兜都没找着纸巾手帕,只好拿手替丫丫抹脸,一边语无论次地说“别急,咱们现在回去,找你爸去你爸现在人被带哪儿去了”
丫丫被口水呛了个磕绊“爸、爸还在学校,袁校长和爱姨帮忙拦着人呢,保安也叫来了,说不能随便把人拉走。”
林惠敏这才心神稍定,把那几碗拍黄瓜递给等位置的客人。
那几个人的脸色变了变,互相递个八卦的眼神,其中一个人就犹犹豫豫地开口了
那大姐问“惠敏啊,我记得你丈夫都失踪好多年了吧这女娃子”
林惠敏拿手给丫丫擦好了脸,正拉起她准备走。
听到这话,她正了正色,再给丫丫擦了擦脸,站起来面对那几个好奇心旺盛的,说“这是我收养的女儿丫丫,你们去问馋嘴街尾烤串摊的大姐就知道了,我这儿家里有急事,先走了,拍黄瓜吃完了再续上,你们慢吃。”
林惠敏长得慈眉善目,是一眼就叫人看出是个善主儿的,不然也不会被她婆婆一直瞧不起,说她是个“楞头楞脑,偶尔打几棍就憋出一泡屁”的。
林惠敏自是有她的教养,该争的时候自然会争。但是她婆婆是典型了吃饱撑的,有事没事大呼小叫要生要死的,谁也没那闲功夫去帮衬她。
总的来说,林惠敏这人,年轻时长得漂亮,人到了中年那模样也和气,说话不急不缓的,叫人听着就舒服。
陵镇的秋日太阳还特别灼人,那几个在岸边树底下等着位置的人接过那几碗拍黄瓜,被旁边的大风扇一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讨论了几句丫丫为什么还有爸还被林惠敏收养之后,就讨论起这会喷水汽的大风扇来。
秋日绵
长,那日光被绿树一挡,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