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在场的人这样想。
容枝从别墅出来,当场被抬上救护车,送去医院。
倒不是她伤的有多重,是她全身都是血,再加上一句话不说,根本分辨不出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北市中心医院早就被打了招呼,人一来就送上顶楼,专家会诊。
其他人守在外头,将这里包的铁桶一样,等容枝里里外外检查完了,确定没有受伤,这群人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容枝依旧不说话,面对着一大群人,她也不问什么,更不说什么,眼睛转着,仍旧在活着。
这种情况下,没人敢和她提什么,也没人舍得与她说什么。连警察要来录口供都被程老爷子赶出去了。
最后是傅柏将卓迟带过来,容枝才有动静。傅柏又劝所有人出去,将两姐弟留在一块儿。
然而姐弟俩没说上五分钟,卓迟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说了什么,情况怎么样了。众人还没开口问时,卓迟走向傅柏,停顿两秒,才开口。
“姐姐说有话想和你说。”
他眸色沉沉,其他人也神色各异。
唯有他面前的傅柏,像是松了一口气。
傅柏点头,走进病房。
卓迟目光跟着他,直到门关了,他才移开眼,脸色平静。
这几天碰到的事情,太忽然也太匪夷所思。姐姐忽然失踪,哪儿都找不到,警察还上门安抚他。没多久,姐姐又回来了,回的医院,以为她受伤了,结果没有。门口还站了一堆他不认识的人,似乎都在关心病房里的姐姐。
可是这些人是谁,卓迟搞不懂,他只认识傅柏,但也搞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见傅柏,也不明白,最近到底怎么了。
“是小卓吧”
人群里唯一的老人站到他面前,面容慈祥。
卓迟目光里闪过疑惑,点头。
老人家却笑起来,握着他的手,同他说话。
卓迟听得稀里糊涂,最后理清思绪,站在原地,眉眼震惊,之后竟是惆怅。
原来他的姐姐,并不是生来苦难。
命运和她开了一个玩笑,原来是千金,却成了淤泥。可玩笑不仅仅是玩笑,玩笑下面所有苦难,都是真实存在的,是根本无法一笑而过的。
那么,在苦难以后,所谓珍重,真的还有来的必要吗
卓迟不懂。
更不懂容枝会怎样想。
病房很静。
傅柏关门的声音都能让病床上的人抬头。
她已经换掉那件婚纱,穿上了医院特有的蓝白色病床服,宽大的衣服,她在里面,手臂纤瘦,整个人都很小一只,空空荡荡的,和她眸光一样。
傅柏压下眉头,步伐顿了下,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她手指冰凉,傅柏很努力去焐热,还带着笑,温和又温暖,说,“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沈时在那一天一夜里,做过什么。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
沈时做过什么,一点也不重要,他只是想要眼前这人,将那些坏的、肮脏的,全部忘却。和他交缠指尖一样,只想温暖眼前的人,只想将这个命途多舛的小姑娘,抱在怀里。
即便她看上去温柔强大,却怯懦、小心,不敢靠近自己半步。
“沈时”
这姑娘缓缓开口,抬眼望着他,清亮的黑眸里一池静水。
“死了吗”她问。
“没有,你没有杀死他,就差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