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语气平静,讲起自己对奴隶的所作所为,仿佛在讲述他收成不好的一亩林地。艾格望去前方甲板,不甚专心地听着,海鸟的鸣叫比耳边的异域口音更悦耳一些。
雷格巴继续说“接二连三的死人出现后,船员们就很少再去奴隶舱了。挑选下一个合适的人成了件棘手的事克里森在为那具死人骨头裹尸,他有足够的理由染病。”
“我记得每一条水蛭,包括治疗过他膝盖的那条,晒干后的水蛭药水里泡一泡,正如你说,一点点鲜血够我大展手脚了。我还从他身上嗅到了色欲的味道,更好下手的味道,在这方面,我的鼻子比嗅血味时更灵。”
船舷外,温度适宜的风送来日光与海水的味道。
“现在你知道一切,巫师不像商人那样狡猾,也不像海盗那样贪婪,我可以把这艘船上的事情都交代给你。”
接着他把脸孔仰起,每一寸表情都很坦荡,至少看上去很坦荡。
“一个巫师弄出一场疫病的原因也许比你想象的复杂,你好奇吗如果咱们友好地握个手,我可以把原因也告诉你。”
艾格把双手插进了兜里,示意自己毫无兴趣。空荡荡的楼梯口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看了过去。那是一个眼下发青、睡眼惺忪的矮个儿水手,他拖着一副沉重索具,路过他们时也没多看一眼,整个人梦游一般踩过那块曾经停放尸体的甲板,慢吞吞往船尾走去。
甲板上多的是垂头丧气的面孔,那人不是最阴沉的一个。
雷格巴看了水手背影一眼,从艾格的左侧慢慢转到他的右侧,像在绕一堵束手无策的高墙。
“你是什么时候拿走了尸体一根手指的,昨天晚上”他突然问。
艾格沿着船舷往大船中间走去,沉闷的甲板上几乎没有交谈声,人人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中之事,尸体更多的古怪似乎还没被发现或者传开。
雷格巴在说“克里森被发现在刚刚那个楼梯口,这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样。”他犹疑了一会儿,“他本该死在自己的舱室里,像以前每一具尸体那样,半天才失去气息,手指像枯枝而不是真正的枯枝我那咒术的力量还没那么强,他本该死得更像疫病。”
可以看出,这会儿他是真的在纳闷,那疑虑快从眼里冒出来了。
“他死前跟你在一起是不是我看到尸体脸上的青肿了,我可不会像那群人一样,认为那是疫病的功劳,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不是巫师。”艾格确认自己给他脸上来的那两下并不致命,也起不来什么神秘效果。
雷格巴注视了片刻他的侧脸,没从他的表情上发现什么。
“我猜那是被揍出来的青肿我最后见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得意洋洋,像是要去踏破哪家妓院的门槛。”他慢慢确认自己的猜测,“被色欲控制的人也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你和他有冲突,对吗我的诅咒替你解决了一个麻烦”
“你自以为的麻烦。”艾格顺便提醒身后巫师他那另一桩劣行,“然后试图嫁祸给一条开不了口的动物。”
雷格巴哑口无言了一阵,但那不是因惭愧而哑口,“没搞错吧”他说,“在你嘴里,那好像是一条多么无害的动物”
离开了仅与水舱一板之隔的舵楼,他谈起人鱼不再那么小心翼翼。
“那具被捞上来的死人骨头可不是我干的,整艘船在做的噩梦我也在做呢,除开这场疫病,怪事指不定要从志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