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个问题,伊登左右张望。
吊床光影晃过眼皮,通风口的光与舱室的昏暗泾渭分明。
艾格这才发现,原来所有人说起这个海上奇谭,样子都大同小异。好奇和畏惧交织,猎奇的兴奋被按捺,语气得放慢放轻才显足够神秘。
“消失的意思就是,没有预兆,没有声音,没有尸体,整片岛和那个家族的踪迹都不见了。大船顺着航线与地图找过去,最好的望远镜也看不到半点理应存在的岸线。”
他曾不止一次听人用同样的语气讲过这个故事,绘声绘色的,最近的一次最近一次也得有五年了。小型商船的底舱离海水只薄薄一点距离,头顶木板狭长潮湿,吊床挨挨挤挤。尘埃像是无数浮虫,在幽暗光线里的伺机欲动,只要他一放开呼吸,那些粘着酒臭、鱼腥、帆布等诸多气味的虫子就会钻进总是喷嚏不停的鼻梁里。
他睁着眼睛,耳畔声音也轻得仿佛在害怕惊扰那些浮虫。
“消失了一整个岛多大的岛”
“一整个岛我哪知道多大的岛,又没见过。但既然属于加兰海姆,码头总得有成百大船吧。”
他感觉到困意,闭上了眼睛。海水的气味,酒精味、冻鱼味、潮湿木头味、腐烂沙果味有个声音在问。
“加兰海姆是那岛屿领主的名字吗还是一个家族的姓氏我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又有个声音拖长了在回答。
“你要是没听过,我就该怀疑你们那小岛是不是真的鸟都不来拉屎了。”
感慨话语混进海浪声里是回忆的语气。
“我在北方一艘小渔船上做水手的时候,那里刚学会喊妈妈的小婴儿都能念出这个姓氏,老人们絮絮叨叨,好像永远也说不厌那个家族的事海雕飞过的地方会留下加兰海姆的信,鲸鱼游过的地方将扬起加兰海姆的帆,北海那地的人都这么说。他们夸夸其谈,浅信徒在酒馆里拿诸神开玩笑,他们说海神无处不在,在人间留下的名字叫做加兰海姆。”
“这也是我唯一知道的红发贵族的姓氏,曾经的北海领主、冰之群岛的统治。曾经的现在那地方乱得不行。海盗的黑旗遍地都是,商船必须绕道,稍微扛不住的贵族都往南方搬了,只剩个德洛斯特在和骷髅黑旗你追我打。”
犹疑的,纳闷的语气。
“到底既然是这么、这么伟大的一个家族那这种事到底是怎么发生一个人都没有再见过那座岛吗一个人都没从岛上出来过吗”
“谁知道呢,有人说,他们是被海神召唤了,加兰海姆和他们的臣民一起去了海底神国。又有人说,那个家族得罪了神明,所以毁灭无声无息地降临,但还是那句,谁知道呢,奇谭不都是这样的么,真真假假,分辨不清。”
“至于岛屿消失之后的传说,那更是三天都讲不完了。据说有冒险家在海雾里见过一次消失的岛屿,传言那里现在珊瑚林立、宝石遍地,活像一个回归了神国的盛夏之岛。”
“也有人说在那岛屿消失之际,岛上有人出来过。他们在海上见过流浪的加兰海姆,不止一个,红头发,小孩子。”
“但我打赌,那都是贵族商人或海盗们的骗局。那些人绘制了一张又一张地图,冒险家和佣兵们一次次深入那片战火朝天的海域,企图找到那个家族的遗迹、独占岛上宝藏。然而他们要么沉没在暴风雨里,要么迷失在海雾里,传说那片海域终日阴云笼罩,活像地狱入口冒出了海面。”
“于是又有人宣称,剩下的加兰海姆知道岛屿消失的秘密,身负拿到宝藏的关键。你知道的,小孩子,那种住在城堡的贵族小孩子,如果真从那消失小岛上出来了一个、两个,不管多少个,他们个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