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祁安守着火堆烤着湿漉漉的衣服。这身百年老衣不知怎的少了半截袖子,可能是水下缠斗时弄破的,又或者是从树上栽下来刮破的。无论如何,身无分文的孟祁安现在要想办法弄身新衣服了。
他歇了半宿,在天蒙蒙亮时就等在官道上,守株待兔了一位早早就背着大箩筐出门的老人。
“这位大爷,您知道九旗村怎么走吗”
大爷手里拿着两根竹板做成的长夹,将一天下来官道上遗留的各种牲口粪便捡起扔在箩筐里,略有些防备的问“外乡人,你想干啥”
孟祁安双手停在面前,笑容和善“我只是来找个朋友,他在九旗村,可我迷路了。”
“朋友什么名字”
孟祁安露出最真诚的笑容“大鹏,他叫大鹏。”
谁料话刚说完,大爷夹起一坨干巴的动物粪便朝他扔过来,孟祁安大惊失色,迅速后退“大爷您有话好好说啊”
暴躁的老大爷横眉怒骂“你们这群狗杂种拐走了多少孩子了,现在还敢来”
又举起刚刚夹过粪便的竹板长夹对着孟祁安便抽了过来“让你们来,我让你们来”
孟祁安连忙转圈躲,这老大爷看着精神头足,万一要是不小心碰到一下,骨头折了算谁的
“大爷,大爷您听我解释啊,我看着哪里像拐孩子的啊您就看我这面相也不能干缺德事儿啊”
老大爷连挥了几下竹板长夹,微微有些喘,插着腰从上到到下打量着他。眼前的少年身板儿高挑又结实,长得也精神,实在不像个坏人。
“你不干缺德事,那你干啥撒谎”老大爷逼问。
昨日路上偶遇的两位大婶曾说隔壁九旗村的大鹏总念叨一位唱歌落水的姑娘,还说谁念叨了那些东西,脏东西就会跟着谁去。显然昨晚孟祁安就遇到了一个水鬼,还是个会唱歌的女水鬼
孟祁安担忧这个巧合背后有别的故事。比如昨天那个品味极差的黑靴人为什么会带走无面水鬼,他又要带那个水鬼去哪里,干什么是超度,是封印,还是豢养起来为己所用
如果是后者少年人的眼底浸满了冷意。
如果是后者,他绝对不能放任他危害世人。
“我”孟祁安挠了挠头,阿清嫂说的那个神叨叨的人叫不叫大鹏
“我撒什么谎了我就是来找大鹏的啊。”孟祁安决定先死鸭子嘴硬,就算不知道怎么写,但大鹏这个读音是没听错的。
老大爷怒睁双目“大鹏都已经死了,你真是他朋友会不知道”
死了
“什么时候”
“今天,是他头七。”
孟祁安摸了摸鼻子“我、我不知道他死了但我真的,真的没有骗人”
见老大爷又要举起带着味道的竹板长夹,孟祁安扭头就跑“告辞”
一路飞奔出去一里地,孟祁安这才停下来接着守株待兔。这次他学乖了,逢人便问阿清嫂。
“阿清嫂啊。”路人竟也不问外乡人为何要打听阿清嫂,把手凑在嘴边小声说“这种事你找阿清嫂就对啦,她很厉害的”
而后上下瞥了他几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孟祁安总觉得那人眼光有往下三路瞟的趋势。
这种事哪种事而且说话归说话,这一眼瞥得孟祁安背脊发麻,却也只能按捺住好奇,笑呵呵的送别了路人。
阿清嫂住在九旗村旁边的折柳村,据闻是根据村头那座折柳桥取的名。
临水之滨,又正是初夏莺啼柳绿时节,孟祁安一路走一路赏景,也算是死而复生后头一次如此放松。
那座据闻折尽了柳枝也唤不会爱人的凄美小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