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站着的妇人挎着一个灰色的包袱哭哭啼啼“这日子没法儿过了,王铁柱我告诉你我这就回娘家,再也不回来了”
一位相貌平平,身材厚实的汉子离她一丈远,衣服乱糟糟的,露在外头的胳膊上还卧着几道红印。
“我”他弱弱开口。
“你别劝我”妇人猛地回头用手指指着他“你劝我我也不回来”
“”那汉子委屈极了“回来吃晚饭不,我好给你留饭”
妇人抹了把眼泪双手叉腰,趾高气昂“我娘不给我做饭咋的”
孟祁安站柳树下看了半晌戏,也不知这桥过还是不过。又过了一会,他看到那汉子垂着脑袋来拉妇人的胳膊,低声下气说了些什么,那妇人又笑了,拍了拍汉子的胸膛,俩人挽着手一块走了。
孟祁安“”
“感情实在是一种外人很难理解的东西。”他轻抚着下巴如是说。
阿清嫂就住在折柳村村口不远,他摸到门口时,听见院子里还挺热闹。孟祁安探头往里面瞧了瞧,正好看见一位皮肤白白的圆脸妇人抱着个奶娃娃哭。
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阿清嫂正跪坐在一张长桌前。桌上摆了一碗清水,三支筷子。阿清嫂将三支筷子头尾都沾了水,摆在桌上开始念一长串名字。
随着一个又一个名字被阿清嫂念出来,孟祁安微微变红的赤瞳内开始出现了淡淡的黑影。那道黑影游走在白脸妇人身边,时而从她的肩背上划过,时而想钻入她的怀中,去触碰那个虚弱的孩子。
“贺大鹏”
此名一出,只听咔擦一声,桌上的三支筷子自动齐刷刷立了起来,并立且笔直,让满院子围观的人惊呼出声。
而正是这个名字被喊出声,赤瞳内的黑影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个略显瘦弱的男人,长得还算五官端正。他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正在往地上滴滴答答的流着水,水渍很快将他踏足的那一块地打湿,可没有一个人看到。
一听到这个名字,抱着孩子的妇人啊的大叫一声,然后撕心裂肺的喊起来“贺大鹏你是想害死双娃儿吗”
“你个短命的死鬼我嫁给你就没过一天好日子你不是孬惯了吗咋现在吓自己亲儿子咋就不见你孬了呢”
接着便是一长串的咒骂声。
可那妇人骂着骂着,又开始转成哀切的哭腔“我和双娃儿也舍不得你啊你咋就这么去了你丢下我们娘儿俩可怎么过啊呜呜呜你咋就那么想不开呢”
而贺大鹏的鬼魂正立在抱着孩子的妇人跟前,惨白的脸上满是愧疚、痛苦,却又带着渴望,带着对生的希冀。他想用手去触碰那个孩子,可只要他靠近孩子,孩子便浑身抽搐着哭喊着,嗓子都哭哑了,还越哭越小声,越来越虚弱。
院子内还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妇人哭着去拉哭喊的妇人“阿莲啊,我贺家对不起你啊,我家大鹏对不起你啊”
“娘”阿莲眼眶通红,扁着嘴巴断断续续“你对我和亲生女儿一样好我,我只是”
她放声哭了出来,伏在老妇肩头泣不成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清嫂连叹了好几口气“活人咋能被死人绊着双娃儿是被勾了魂呐,大鹏走了,你们不能把双娃儿也送走呐。”
这一番话让抱在一起的两位妇人哭的更厉害了。特别是阿莲,她刚失去了自己的丈夫,现在连还未满一岁的儿子也要活不成了。
“阿清嫂,您救救双娃儿啊”
“可怜这孩子啊,小小年纪的”旁边围观的都是折柳村和九旗村的妇人们,她们纷纷替快哭昏过去的二人开口。
阿清嫂面露为难“我我已经喊过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