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从大佛寺西南角传来一阵丧音,隐隐约约还有哭喊声入耳“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是何人在此哭丧”那哭喊声虽然隐隐约约,却仍旧听得出曲调绵绵,有古时遗风,圣人正凝神细听,却听得一墙之隔,有女子曼妙的声音传来,一听便知是宇文皇后,圣人原本想派人打探,登时沉默下来,只当是未听见,林清见他这般自然也装聋作哑,不肯出声了。
“回禀娘娘,奴探得前些日子姬尚书丧妻,如今听说晋州纷乱,不好回家,便先将沈夫人的灵柩停放此处。”不过须臾,另有少女回复,行走之间连环佩声亦是不闻,圣人虽然不待见宇文皇后,到底听出来说话的是她跟前第一得意的女官余容。
“可是沈氏”宇文皇后一时沉默了片刻,她原本就是个慈悲的性子,听此噩耗不由叹息一声,“本宫记得他们夫妻素来鹣鲽情深,便是放眼我大秦亦是难得得眷侣,如今鸳鸯失偶,还不知姬尚书如何悲伤”
“娘娘不知,奴这番打听遇见了姬家仆从,只说姬尚书今日过了午时便要在大佛寺落发为僧,可不是痴情么”余容说道此处不由叹息一声,“奴从旁看着,姬家公子并小娘子,公子束发、小娘子亦是梳发髻,这般懂事,便是奴在旁边瞧着亦觉得心酸。”
“都是体贴的好孩子。”宇文皇后听了不由叹息一声,“本宫记得那姬家小娘子跟皎皎年岁相仿”
“娘娘说的没错,姬家小娘子比咱们公主还要小上两三岁,听说这一回丧礼便是她在陈夫人从旁辅助之下主持下来的,这才十二岁出头得年纪,也难为她了。”余容见宇文皇后感兴趣,也就不疾不徐得多说几句。
“姬尚书虽然痴情,可对两个孩子却考虑的不甚周祥。”宇文皇后听余容说了越发觉得这小娘子难得,“那姬冽也就罢了,左右大丈夫何患无妻,他日后立起来自然有他们族中长辈操持,可女儿家花信有限,这小娘子如今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花骨朵一样,如今他们父母不在,她婚事还未定下来,守孝三年之后便十五了,也该是出嫁的时候了,自来结成因缘少不了要门当户对,她是姬尚书的女儿,跟是姬小郎君的妹妹,这身份上可差了不只一丁点儿,日后谈婚论嫁少不得教人挑剔几句。”
“娘娘可是想念阿毓娘子呢”余容听宇文皇后一说,自是知晓对方心中的隐痛,她自八岁便跟在宇文皇后的身边,如今算来也快有二十个春秋了,如何不明白对方心头是担忧自己与圣人百年之后,华阳公主的日子怎样过,虽说四皇子是养在宇文皇后跟前,可对方到底不是她亲出,可这样的话,她却不能说,只能提起旁的引开宇文皇后的心思。
“你说这是怎么了这些年世家里头多情痴,姬尚书也就罢了,偏生连子桓也是这样的性子,如今拖着不论怎么说也不肯成婚,就他那样的倔脾气,也不知道本宫还看得到那一日么”宇文皇后一提起侄儿便头疼。
“正则方才可听见了”等宇文皇后主仆远去,圣人将鱼竿放在一面,转头对林清道,“朕原以为朕的工部尚书只是妻丧居丧,没料到他竟是要彻底成个修行的人,等会子,你跟朕一道,咱们去看看呗。”
林清见他意趣盎然的模样不由苦笑一声跟在圣人身后,随侍得小黄门在后头忙不迭的收拾鱼食、鱼竿。
因着姬焰身份特殊,圣人大发了柳泉去问,不多时便说对方如今在西南角的客院里头,至于姬家公子并女眷都未跟着,想来是在前头忙碌,圣人点了点头,登时示意柳泉带路。
他们将将站在院子门口,便瞧着姬焰站在一株巨大的红豆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