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圣人也不过是下旨彻查, 江中丞一口一个姬贼是为何意”姬焰冷笑一声,他平素里性子澹泊并不与人争议,为人又沉默寡言只认真管好自己手中事物, 如今怒极反笑,身上气势凝滞果然威严赫赫,“不说我姬家儿郎多少马革裹尸战死沙场,那晋州边疆大大小小统共二十二关关关都凝着我姬家儿郎的鲜血, 埋着累累白骨, 这为我姬家责任自不敢推却,只青天白日之下还请江中丞莫要信口雌黄”
“你”江芳被他威严所吓,忍不住后退一步, 面皮涨紫,强撑着抬手指着姬焰道, “等你入了刑部大牢, 我看你还能如此嚣张”
“姬某人恭迎中丞大人大驾”姬焰冷笑,袖子一甩大步便朝外走去。
“呸”江芳啐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只想着待会儿围了姬家祖宅定要让对方好好看看。
一时柳权领了圣旨带着一队小黄门出来,便见江芳一人站在宫门之前,面色阴沉, 见他过来忙伸手作揖道“柳内相,可是要去颁旨”
“皇后娘娘召宇文侍郎入宫去了,咱们还得等上一等。”柳权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捋了捋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袖,“瞧着天气怕是要掉雪珠子了,前面有个小茶坊,咱们且去坐上一坐。”
圣人幼时虽然受宠爱,但身边的小黄门人数却不多,只配了四个,而陪着圣人一路登基走到现在的也就只有章文并柳权,二人皆是犯官后人,在幼时充入掖庭,后又选入内书堂读书。
内书堂的讲师多出自翰林院,虽本朝科举与推选并举,但为三省六部高官的无不出自科举,因此翰林院中有天赋颇高的寒门举子亦有出身高贵的世家子弟,而后者言行风雅更得这些小黄门亲睐,章文与柳权亦受此影响,天然对世家便存了好感。
人如其名,章文喜诗赋,善书画,一手工笔写意花鸟为京中一绝,颇受时人追捧,为人也带着几分文人的清傲,因此他多照管圣人的衣食住行,偶尔替圣人草诏;而柳权为人机变,虽于诗书上并无长处但于政事上颇有天赋,因此很得圣人倚重,有时遇到外事不决之处,若宫门落锁圣人也召柳权一并讨论。
而因着幼时的经历,柳权对御史一系心中总存着几分仇恨,当年他家中因处事豪奢而被参,接连着又有与民争利、仗势欺人的罪名,出头的是如今御史林清的座师张轩,但柳权深知圣人与林清相识于微末,君臣多年情分不减,圣人又深恨世家势大他早年曾以丞相之位许之林清,然多年来世家只一应咬死了丞相一职早已被取缔,便是虚名亦不可为,圣人因此心中长存了一份愧疚,故柳权多年都不曾出手。
而如今姬家遭难,他之前远远的便瞧着江芳出言挑衅姬焰,心中更是平添了几分厌恶。
时至今日他仍旧记得当年在内书堂习本朝史之时,讲课的翰林为晋州寒门出身,说起边患之时姬家军浴血奋战,或慷慨激昂,或潸然泪落,教他们一众听得如痴如醉,只恨不得从此投笔从戎戍守国门。
是故前些日子姬灿意外身亡,圣人追封他便主动领命去颁旨,也是想着送姬刺史一路,哪晓得不过数日便换了天,他也担心对方家眷受江芳刁难,因此特特领命去了,恰逢宇文皇后在后宫收到消息,便下懿旨诏唤宇文督只说是担忧兄长的病情,只想着命人先往姬家报信。
后土殿是东秦皇后历来的居所,从开国至今为止,宇文皇后是它的第三十九任主人,而她在这后土殿已经住了二十一年。
每新换一任主人,后土殿都会重新修缮一遍。
宇文皇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