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宫墙因为年岁久远褪去了初初粉饰时候的鲜艳,沉淀下来是厚厚的时间的感觉, 如今在这漫天细碎的雪子中越发显得大气威严。
“令尊今年竟未入京,听说是抱病在身,不知可好些了”姬焰来得不早不晚, 一下牛车便遇到安步当车,身披大氅冒着风雪牵着着一小毛驴慢悠悠过来的宇文督,后者如今担着礼部侍郎的职,宇文家在长安诸事皆交由他一应决定。
“姬世叔。”宇文督拱手行礼, “父亲早年征战于身上落下不少陈年痼疾, 如今亦是因此才错过圣人大寿,只命小侄一应处理。”
“子桓芝兰玉树,如今亦能独当一面。”姬焰见他言语谦和, 不由赞叹一笑。
“世叔过奖。”宇文督听见姬焰称赞他,不由莞尔一笑道, “世叔如今领衔工部, 不知还缺不缺打杂的人手”
“怎么你想到工部来”姬焰一听就笑了,并不知宇文督是真心想往工部来,要知道宇文督乃是升平十四年的二甲头名,先是外派在豫州为知县,接连三年考评皆为甲上,后调入京中任吏部员外郎, 再三年考评亦为甲上,又调入礼部任侍郎。
他这七年为官经历,从地方到中央,从地方民政到官员考核再到司掌礼仪宗法,若仔细追究其升迁之路,却是为了为相所备。
如今宇文督却自己提出来想去工部,姬焰自然当他是玩笑话。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听见三声鸣鞭的声音,便各自整整衣袖,同时将别在腰间的笏板取下拿在手中,一行人鱼贯而入,踏入皇天殿。
圣人端坐在龙椅上,神情平和,仿佛之前困扰他的问题都不在。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底下的官员此回仿佛是积蓄够了,往日的大朝会仪式重于实质,而这一会他们却等不及在朝堂之上便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起来。
圣人听得心不在焉,在他看来这些人争论的也就是两个皇子立谁的问题,而跟周坚聊过之后他心中约莫有了几分意味,因此一只手垂落在膝上,一只手扶着椅子,漫不经心的随意敲击着,并没有认真听。
“臣有本要奏”在圣人想要直接结束几日的廷议的时候,却有一身深绯红色官服的中年人站了出来,众人听他声若洪钟不由安静下来,循声望去,但见次人身材高大,面上留着短髭,方脸阔口,眉目英武,却是刑部侍郎石劲。
“卿有何言”圣人见他神色严肃,心里一时寻思着这人好像是升平元年的二甲,素日里倒是难得听他说话,只听说断案还算清白,为人也是耿介清廉之辈,他若是有事上奏多半是当真有事。
“臣请旨彻查姬家,臣昨日下衙回家途中路遇一老翁并一娘子,老翁年逾五十,那小娘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二人一见臣便痛哭,陈书一封,却是姬家与北魏拓跋氏暗中勾结,故姬家驻边疆数百年,而北魏却越发国力强盛。”石劲厉声道。
“姬家百年为国之肱骨,还请圣人明鉴”宇文督当即出列,如今京中暗流涌动,但宇文皇后于姬家宗妇梁氏交好却是众所周知,世家重名声更重风骨,姬焰不好自己开口,但是他却可以说话的。
“圣上,晋州百姓多年倚驻边关,死伤无数,以其骨血支持姬家驻守边关,百十年不改其志,然年年北魏劫掠,死伤无数,边城黎庶家中十不存一。”石劲出身贫寒,其故乡为靠近晋州的一处小村落,他幼时亦是听着姬家军的故事长大,入朝之后与姬家人接触更是对姬家映象甚好,可如今见了那年迈无骨的老人与那柔弱无依的小娘子,再见那泪迹斑斑按着无数血手印的陈情表,当年的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