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果然是赤诚之人”圣人听了抚掌大笑。
孟徽听了周坚称赞,竟然有几分手足无措,他对自己的画技原本就极有自信, 但能得到这样高的评价也不由心中欢喜, 一双眼睛更是粲然,看的周坚一笑,心想着这些学画的也不都是钻营之辈, 眼前人倒与挚友王机性子颇有几分相似。
一时又留着两人一道用午膳。
孟徽私下里性子甚是活泼,他与圣人同食并不是第一回了, 因此一听圣人留饭便眼巴巴望着圣人, 圣人一见他如此便笑了,吩咐章文道“传御膳房,今日加两道菜,一道凌云爱吃的八仙盘,一道丹青爱吃的羊皮花丝。”
一时饭毕,圣人放孟徽回住处, 自己则留下周坚说话。
今日清晨还见万里无云,等一行人用过午膳却已飘起小雨,圣人带着周坚绕道至皇天殿的后头的小花园,一路过去刚巧经过接连着皇天殿后院的九曲回廊。
皇天殿的小花园仿得是江南园林的造型,因着场地有限,设计极为精妙小巧,可谓一步一景,假山叠翠、团花如锦,又引流泉泄玉,碧水东来,周坚幼时常常在此玩耍,彼时他身高还不及圣人腰部,如今个子却比圣人还高出一个头来。
“前几日病了可好些了”圣人见他沉默不语只跟在自己后头便笑了,“幼时倒是个叽叽喳喳的性子,如今年长了反倒话少了。”
“病好多了,不过秋来暑往,一时不察便惹了风寒。”周坚乖巧得回答,“倒惹得舅舅担忧了。”
“你们这些小郎君就仗着年纪轻不知惜福养身,等到了我这样的年纪,骨头都轻了才晓得人生百事唯独修身养性,长命百岁才是真谛。”圣人见他难免就想到周坚年幼时候,小小软软的孩童被自己抱在怀中,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工笔画画这样一想果然是过了许多年了。
“舅舅尚且年轻嘞,连头上一丝白发也无。”周坚见他情绪微微低沉,便笑着奉承着。
“朕自己的身体自是自个儿清楚的,以往抱着你从皇天殿走到后土殿或是长信宫都不是什么难事,如今连抱着阿泽一会子也觉得手臂酸软,更何况朕已是知天命的年纪,能有几日活着便是几日。”圣人一时说起唏嘘不已,“朕之一生在此帝位之上并无甚功绩,朕为先帝幼子,若非兄长早夭这位子轮不到朕来,如今到了这样的年纪总是要替这江山选个稳妥的主人,若是撒手去了,以后泉下难与先帝相见。”
“舅舅定能长生万岁,何必说这样的话”周坚听圣人这样一说便是心头有万千思绪都压下了,只微微背过脸,心头涩然。
“傻孩子,人生七十古来稀,朕生在皇家,又是先帝幼子,自来便没有吃过什么苦,这些年在朝野上庆幸并未出岔子。”圣人说起来微微一哂,也并不显得难过,反而越发放达,大概他从未真正的掌权,因此也并未觉得将手中圣位传下有什么不可,“你与你的两个表弟相熟,于东宫而言,手心手背皆是肉,朕委实觉不出区别来。”
“舅舅,坚尚年幼,如何能指点朝中立储大事”周坚其实在进宫之前就已经猜到自家舅舅召自己进宫应该是这些日子搅动长安风起云涌的立储之事,只他始终记得母亲的嘱咐,他们家靠的便是圣人的情谊,而立储之事事关社稷,如今朝中风波云谲更有诸多臣工博弈,大秦皇族宗室鲜有手握重权之辈,如今无论是宇文皇后还是林贤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