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袋垂得很低,似乎定在霍权鞋面上的,背弯得像驼峰,乍眼瞧着竟有些像自己的父亲,令霍权有些恍惚,“站直说话吧。”
张御史脊背一僵,听话地挺起胸膛,眉眼严肃片刻,随即低眉顺目道,“是。”
霍权“”骨子里的卑躬屈膝是无法改变的,霍权默然,自顾往前走,张御史舔着笑跟在后边,说了这几日朝堂发生的大事,后宫妃嫔为争宠斗得你死我活,娘家人亦跟着搅局,弄得封后大典麻烦事不断,礼部尚书被皇上召进宫骂了好几回了,还有武安侯入狱刑部似乎有人包庇掩盖了牵扯者的罪行,武安侯府小少爷至今都没下落,他觉得刑部懒散有意不追查那件事,他仔细看了卷宗,里边还有很多疑点,最大的疑点就是霍汉峰,他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到头来只是被贬至出京,要说没人从中打点关系张御史是不相信的。
思考时,他歪头打量着霍权神色,霍权面色有些阴郁,低垂的眉眼似乎蕴涵着不满,张御史心下琢磨,决定按住武安侯的事不提,武安侯的事是由这位御史大人监督查办的,真要出了纰漏他难逃干系,想到御史大人买的四口无主棺材,张御史觉得保命更重要。
心思微转,说起了这两日人们热议的事儿来,“大人,罗家小少爷平安无事地回府了,罗忠身为礼部侍郎,遇事偏听偏信,有辱侍郎颜面,据说还带着人冲进聂府闹事,你看要不要弹劾他一本”
罗忠在御史台多年,和张御史也算有些交情,然而再大的交情在权贵面前都不值一提,张御史如今只想依附霍权在朝堂站稳脚跟。
看得出来,只要霍权这个新贵肯扶持自己,不愁不升官发财。
为此,他为霍权抱不平道,“罗忠也算朝廷的老人了,青天白日的就敢带着人冲进聂府打人,委实没把大人放在眼里,大人放心,下官愿为大人出这口气。”
刚刚还询问霍权要不要弹劾,转眼就自己做主要替霍权出头了,霍权侧目,幽暗的眼神闪了闪,惜字如金道,“不用。”
得饶人处且饶人,霍权不想与朝廷的人为敌。
“大人已有主意”张御史小心翼翼的试探。
霍权“”就不能是他宽宏大量不和罗忠计较吗霍权不敢解释太多,敷衍的应了声,然后就看张御史惊恐地抖了个哆嗦,明明怕得要死,偏偏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说,“大人好计谋。”
霍权扯了下嘴角,坏人死于话多,不解释是好的。
见他走上台阶,张御史急忙跟上,又说起前礼部侍郎闻迁,闻迁被免职后自暴自弃,整日流连青楼花天酒地昨晚还与人起争执打了起来,和纨绔子弟无甚分别,李御史他们拿到证据在写弹劾的折子了,谨慎起见,张御史想问问霍权的意思。
“闻大人走到今日这步田地都是他自作自受,不在家闭门思过竟去青楼打架斗殴,不是明摆着做给人看的吗封后大典在即,大人看是等封后大典过后还是现在弹劾”
霍权放缓脚步,慢悠悠看了眼张御史,漆黑如墨的眼神看得张御史心里发毛,正欲反思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就见霍权漫不经心道,“不弹劾不行吗”
做御史本就够得罪人了,还见缝插针的落井下石,哪怕不是霍权做的,作为御史台的最高御史,他也心虚啊。
“不弹劾”张御史以为听错了,闻迁对御史台恨之入骨,没少在人前辱骂他们,大人竟说不弹劾,张御史皱眉,莫不是大人想私下了解此事,想通后他看霍权的眼神又变得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