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没有掌灯,有些黑,聂煜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抓着车帘的小手不松开,偏着脑袋,目光炯炯地盯着外边,摊贩行人退到路边,脑袋垂得很低,还有牵着孩子的妇人拿手挡着孩子的脸,风吹得妇人身形摇摇欲坠,像要将其吹走似的。
聂煜重重哎了声,“天子脚下就这点不好,杀个人还得找没人发现的时候。”虽然她们极力低着头不看他们,但真当街杀了人她们还是清楚的,想到这,聂煜再次叹气。
霍权“”
“杀人偿命”霍权正要纠正聂煜的观点,只看聂煜神神秘秘的放下车帘,竖起食指放在唇边,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隔墙有耳,爹爹别说话,什么事放心里就行,煜儿明白的。”
见他面色凝重,贴在车壁的眼睛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外面情形,霍权张嘴,还没吐出半个字,聂煜再次嘘了声,“天子脚下,耳目众多,爹爹不能让人抓住了把柄。”
霍权“”
有聂煜这个谨慎鬼在,直至马车驶出城门霍权都没能开口说话,城门人多,守城官兵看是聂府马车,后边又跟着四口棺材,诚惶诚恐的表情看得霍权过意不去,连巡城御史韩风都微微变了脸,“聂大人刚升至四品,行事还是低调得些好。”
知他是好意,霍权微笑地颔首,“韩御史说的是。”
聂煜坐在他身侧,视线被霍权挡住,他看不见韩风长什么样子,拿脸颊贴着霍权胳膊,极小的声音问,“爹爹想杀的人是他吗”笑里藏刀,问候时礼貌恭敬,趁人不注意手起刀落就取对方性命,聂煜记得爹爹以前就这么做的,想到什么,他轻轻扯了扯霍权衣服,“爹爹,你别冲动,看看天,天已经亮了,杀人会被发现的。”
霍权真想掰开聂煜脑子瞧瞧里边装的什么,张嘴闭嘴就是杀人,难不成生下来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他不知道韩风有没有听到聂煜的话,交错而过时他整张脸都是僵硬的,眼神虚无一物的望着后退的城墙古树,无奈地喊,“煜儿”
聂煜坐直,声音清亮地回答,“是。”
“你为何觉得我想杀韩御史”韩风是驸马,皇亲国戚,岂是他想杀就能杀的霍权侧目,双眸定定地看着聂煜,后者无辜地眨眼睛,思考许久道,“爹爹想杀的是别人”聂煜拍脑门,后悔不已的模样道,“可惜我都不知道是谁。”
霍权不知要怎么解释,他谁都不想杀,只想好好活着,在聂煜开口询问更多时,他扬手,“别说话,我休息会儿。”
聂煜及时闭上嘴,默然半晌,老气横秋的语调说,“爹爹睡吧,煜儿守着你。”
天光大亮,亮得有些不同寻常,风刮得更是凶猛,进山后感觉尤甚,霍权被颠簸得睡不着,撩起车帘望去,低沉昏暗的蜿蜒山路像条灵活的蛇,霍权心里毛毛的,让聂煜把车帘关上。
“爹爹冷吗”聂煜趴在窗户边,黑漆漆的眼珠亮着光,霍权不自然地问了句,“煜儿害不害怕”
他像聂煜这么大的时候夜里要人守着才敢闭眼睡觉呢,别说来这种阴风阵阵的山林,光线偏暗的走廊他都害怕,总觉得晃动的树影像鬼魅会吸食他性命,聂煜竟敢直勾勾望着窗外,委实胆大。
这不,小家伙挺着胸脯,得意地拍了拍,“不怕,煜儿喜欢得很。”说着,探出半边身子,还大着胆子抓手边的树叶,脸上尽是兴奋,等到坟墓时,就差没跳起来拍手欢呼,眼睛亮得像看到猎物的狼,呲牙道,“爹爹,你终于肯带煜儿出来见识大场面了。”
霍权嘴角抽搐,不认为小家伙说的好话,他敷衍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