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会再见么
他思考着这个问题,直到那个自己呆呆地目送完女子的离去、低着头等了许久时光后,默默揣着手离开了车站,他所有的思绪化为了尘灰。他不知去向何处,只能坐在车站的长椅上,一会儿又站起来,等着一场又一场的车次来而又走。
一直等到天蒙蒙亮,他便醒了。
醒来时,他发觉自己正趴在桌上,手臂下垫着几张皱巴巴的稿纸,上头是他最近初初写成的青年与死,一晚上就如此囫囵过去,新的一天还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烦心事,不管是学业上,还是人际关系上。当然,放着这些不理会、任其一塌糊涂也不是不行,但那就使他成了正常人中的异类。
所以有时候想想,人生还是挺无趣的。
他悲天悯人地叹了口气,为自己单调的人生节奏,也为迷茫不清的未来。草草地收拾好自己,提上书包,带着空落落的脑子迈步而出。推门的一刹那,他被早上的冷风刺的抖了一下,暗自苦笑起来。
哈,就连身体也差的不行。
不过啊,芥川龙之介的人生还是得继续。他和久米君、菊池君他们一起发下的誓言,他自小便憧憬的文字创作,他对人类情感变动的敏锐感知,他眼中的重大问题那些积极的、消极的、无所谓的,都如同滚轮般必须继续。
否则他的人生将毫无意义。
之后,他时而会梦到另一个自己和那名叫风见信子的女子,对于他们从交往到结婚的甜蜜过程都如过客般略过。他长到了什么岁数,那个自己便是什么岁数。当他如自我放弃般同家人、同这个社会妥协,进而受苦不堪时,那个自己与信子已经结婚了。
看那个自己的疯病貌似也好了许多,比起自己来是正常的多了,看啊,还会笑,安然无恙得像个正常人。
起初的惊诧渐渐过渡为平常,有时还会为那个自己的固执而暗自发笑,目光扫过信子时,他总会怔愣很久。
这时,该称呼其为芥川信子了。
总觉得很不甘心啊。他曾经以为自己一觉醒来,总会在东京的某个角落碰到信子,可事实上相反。那家文学出版社查无此人。在车站、书店、咖啡馆、拉面店包括街道的每一个地方,他都不曾遇见过她。
人生最后正值病重,他看开了许多事,对于自己一辈子除了写文章便什么也不会了的事实终于坦然接受。哪个人的人生是完美的他总归还要写到最后一刻,给自己一个交代。
于是他撑起身子,一如往常地盘起腿坐在书房中央思忖,他皱着眉头在回忆着,下笔时便会用“她”代替“信子”,谨慎又谨慎。
久而久之,那女子白净带笑的面庞时常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徘徊不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这些。
想对她说什么呢她又看不见,别人亦不知他所云所指。
不明白。
他写好了给家里人和朋友的遗书信件,拿起一旁打开已久的药盒,一边吞下药片,一边心想如果,他是说如果,自己一开始就能遇见她就好了,对不对他想了一想,自己一生中大概就没有什么特别开心的时候,也不曾为什么事而开怀大笑过。
是他真的不愿意快活么还是害怕
他其实也想卸下这些沉重的包袱,痛痛快快地把自己从这座城市扔出去,去哪儿都行,比如看老家的烟花大会,还有镰仓的海
好遗憾,他活了这么久,光顾着胆战心惊地走完脚下的路,还没有好好地回头看过自己走过的风景。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去看啊。
在头脑尚且清醒的一两小时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