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稷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荣焉的神情,而后道“在陇城有几个身份特别的魏人也不算什么稀奇,你若是需要,我可以将人从太子府要出来。”
荣焉无意识地收手,突然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他下意识扭头,看见了下午梁稷送来的那个袖炉。
“我倒是没想到梁将军这么好心”荣焉薄唇微抿,“只要我需要的,梁将军都能答应”
梁稷垂眸,正好对上荣焉那双分外明亮的眼睛。
面对这双眼睛的时候,梁稷从来都是予求予取,百般纵容,唯独除了一次
前世,寿光帝因病至行宫休养,突然被人刺杀,因梁稷在场,刺客并未得手,当场自尽,宿卫掀去其面巾后发现这刺客正是跟随荣焉从魏到徐的近侍,寿光帝命人带荣焉来审问,事先得到消息的荣焉仓皇出逃,被人从府里翻出了其暗中与太子勾结,刺杀寿光帝助太子早日登基的密信。
寿光帝勃然大怒,不听辩解便命人羁押了太子,着梁稷率宿卫前去捉拿荣焉。
荣焉独自出逃,既无帮手又无援兵,迫不得已躲进陇城之外的山林之中那里有一间简陋的草屋,当初梁稷带他入山打猎之时,曾在此处避过雨。
梁稷很快就带人找了过去,宿卫身着黑袍,手执利刃,将那间狭小的草屋团团围住。
荣焉浑身狼狈,衣袍上满是在山林间蹭的泥污,脸上还有被树枝剐蹭的血痕,他站在草屋门口,看见梁稷的那一刻,眼泪汹涌而出,“梁稷,”他抬眼,看着冷着一张面容的爱人,“我没有派人刺杀圣上,我也不可能勾结太子谋反”
荣焉抬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他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忍不住抽噎出声“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从来没想过要那些,你知道的,我明明只想”
只想守着你一人,逍遥此生。
梁稷的喉结微抖,面上却没什么变化。他回头朝着宿卫做了个手势,命他们退至几丈之外,而后翻身下马,来到荣焉面前“我知道,圣上命我带你回去也是为了彻查此案。”
荣焉闭眼,轻轻摇头“荣玄一开始安插那个近侍在我身边就是为了这一天。你们不是还在我府里搜出了什么跟太子勾结的密信”他唇角露出一抹苦笑,“他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就算回去,也只是等着定罪而已。”
“光是荣玄不可能策划的如此周全,此事另有隐情。”梁稷看着荣焉脸上的泪痕,想要抬起手为他擦一擦,但想起身后的宿卫,最终还是没有动作,只是道,“你若是不回去,就要背负欺君谋反的罪名,再也无法洗脱。”
“我我反正也不是你们徐人,离开徐国之后,这种罪名也没什么关系了。”荣焉抬眼,看见了几丈外宿卫手中的寒光,不知想到了什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梁稷,你带我走吧”
荣焉的声音很低,一双眼里泛着泪光,紧紧地盯着梁稷的脸,生怕从他口中听见拒绝。
先前他从不会如此,他素来都是扬着声调,眼巴巴地看着梁稷,还带着一点与生俱来的骄纵,梁稷就会答应他所有要求。
此刻他那双明亮的眼中却满是哀求。
梁稷看着他的眼睛,伸手握住腰间的剑柄,低沉却坚定的回道“我不能,荣焉。太子谋反一事牵扯甚广,我必须带你回去,将此事调查清楚。”
那是梁稷唯一一次拒绝荣焉,他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好荣焉,以为自己可以化解此次的问题,却不曾想到他们早已陷入了一个布置缜密的局。
而他的用自己的冷静自制、盲目自信,亲手将荣焉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梁将军”
梁稷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