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从外面合上留下一声轻响,荣焉唇边的浅笑也消失的无影踪。他用左手将那药瓶拿起,打开盖子轻轻嗅了嗅,的确是上好的伤药。
梁稷就是这样的人,外表淡漠,但关系到他在乎的人时又妥帖而周全。俞任与他自小一起长大,关系更胜兄弟,俞任年少莽撞,多年以来梁稷没少帮他收拾乱摊子。
前世的时候,荣焉还因此而吃味过。
检查了药瓶,荣焉才将一直缩在袖中的右手伸了出来。
俞任自小习武,功夫底子自然没的说,方才又本着抓刺客的目的,那一脚毫不留情面,荣焉脆弱的右手腕当场就没了知觉,这一会的功夫已经又红又肿,痛意也在逐渐的扩散。
不过对比前世右腕被直接折断的痛楚来说,也不是无法忍受。
人在经历许多苦楚之后,就可以忍耐许多事情了,比如荣焉看了看掌心的药瓶,若是从前,他宁可疼死,也不会接受那人为了别人而给的关切。
荣焉将药瓶握在掌心,抬眼打量整间驿舍周周转转一大圈,他最后还是住进了这里。让他不得不感慨世事变化无常,总是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就像他也从未想过,惨死之后居然还会得到重活一世的机会。虽然家国破灭的命运来不及改变,但他最起码还有机会改变结局。
不过现在再想这些总显得过于矫情,费了那么大力气又回到这里,可不是为了伤春悲秋感念伤怀的。
荣焉拿着药瓶刚准备给自己上药,低头看见自己身上这件穿了多日的粗布衣衫,上面斑驳着尘土和血渍,看起来格外碍眼。荣焉毫不犹豫地起身拉开房门吩咐道“给我送些热水来,另外再找一身干净的衣衫。”
门外的两个守卫俱是一怔,还没等回过神来,房门已经关上,丝毫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梁稷正站在院门外与俞任商议驿馆值守之事,余光瞥见里面房门开了又关,两个守卫正面面相觑,不由皱眉,提声问道“何事”
头一次见被看押的人如此嚣张,守卫正摸不着头脑,闻言立刻上前禀报荣焉的要求,梁稷微停顿,而后点了点头“让人去准备吧。顺便送点吃食进去。”话说到这儿,见护卫面带不解,又补了句,“你们负责保卫他的安全,并不是看押,所以其要求若不过分,就顺他的意。”
梁稷治下甚严,素有威信,守卫虽然不解却也不敢反驳,当即领命下去让人给那位派头极大的“刺客”准备洗澡水和吃食。旁边的俞任满头雾水,想了半天才问道“将军,你相信里面那人说的话”
“嗯。”梁稷淡淡应了一声,“殿下已经派人去调查,此事很快就会有定论。”
“所以将军是早就觉得南魏使团不太对劲,方才由着那小质子动手”俞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挠了挠头,“我就说那小质子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在将军眼前得手”
“我”对上俞任崇敬的目光,梁稷既没办法承认,也不能否认,只是低低叹了口气便转了话题,“在此事调查清楚之前,定要保证他的安全。尤其不许南魏使团的人接近这个院子。”
说着话,梁稷向前走了几步,刚好瞧见了不远处安置南魏使团的院子,“派几个人暗地里守住这里,不要被发现行踪,若有任何异常,即刻来报。”
处理正事的时候,俞任从不含糊,立刻拱手“属下明白,将军尽管放心。”
梁稷点头,回过视线看了看荣焉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了驿馆。
一直回到梁府,梁稷还有几分心神不宁。从今日一早那个假质子走下马车开始,一切完全脱离了前世的轨迹。
这种失控感让他感到些许不安。
“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