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上工的第一天,罗望把李华堂叫到办公室,递给他一个钱袋说:“这是三个月的工钱,回去吧,这儿容不下你这尊神。”
“掌柜,那事不怪我,是他们把我骗到局子里,逼我说的,我也只是说好像嘛。”李华堂声音越来越小,显得很没底气。
罗望不为所动,大声喊道:“小马师傅,过来有点事,”这是不想再听辩解的意思,李华堂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叫你多嘴,该。”
罗望没有理他,自顾对门口的马撒丽说:“叫上老杨,咱们试一下缝纫机。”起身出了办公室。
正忙碌着,刘元生来了,在缝纫作坊里找到罗望说:“罗掌柜,大掌柜说今年的会餐照常搞,让你带几个人过去操办。”
罗望用一块破布擦着手上的油渍说:“都这样了还办。”“食材都准备好了,大掌柜说了,你罗望能在红军进城的第一天搬把椅子坐在门口晒日头,他怎么能输给小辈,办,往年咋样还咋样。”罗望笑了,刘元生也跟着笑道:“安排人手,这就走吧,大掌柜这么刚毅,我们不能拉鸡是不。”
尽管刘元柱表情自然、从容淡定地讲贺词,给大家敬酒,台子上折子戏也还是唱的有板有眼,但气氛明显不同往年,约定俗成的程序走完,大家都哑了,只听得见台子上敲敲打打的乐声、咿咿呀呀的唱腔。
在刘家各商号做事多年的老人注意到,大掌柜右侧是林先生,左侧是晚辈罗望,那个位置原来是刘元生的,刘元柱分桌敬酒时,陪的人也是罗望,年轻人对这些变化不会留意,他们关注的对象是女红军王芸、王芬,俩人和刘家、罗家的女客们坐在一起,不时地和林兰英低声说话。这两位经过几个月休养,露出了原有的美貌,头发留长了,显出与西北女子迥然不同的柔美,尤其是姐姐王芸,眉眼清秀,皮肤白净,身材高挑,气质绝佳,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觉出内在的精气神很足,透着清新脱俗的美貌与端庄,当然,年轻人只敢偷偷的扫一眼,没有人敢上前搭话,王芸显然比妹妹干练的多,随意吃点东西就四下里观察着,目光和罗望相碰时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罗望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西北大菜上桌时,刘元柱站起来说:“各位,有件事说道一下,自今天起,刘家在甘州、兰州、西宁的商号全部划归达盛昌,刘、罗两家各占一半股份,罗望就任大掌柜,明天罗大掌柜会到甘州商号去清理产业,各位配合一下,人员安排由罗掌柜全权负责,就这事。各位吃好,小伙子们放开量尽管喝,酒管够。”说完和罗望、林之甫先行离席,三人并排到了前院,绕着花园散步闲谈。
罗望说:“今天把李华堂打发了,上次闹工资,他将厂子财务上的事扩散在工人当中,有违财务总管职业操守,这次更为恶劣,为几个赏钱出卖东家,不能留了。”
“明天你到银行来挑人,找一个你可心的老成人去管财务吧,那点事我一个小会计就能拿下来。”刘元柱没有替李华堂说情。
林之甫说:“今年的生意会很惨淡的,望儿接这一摊子日子不好过呐。亲家没想过在肃州、瓜州开分行吗如果这次出的三十万大洋让你伤筋动骨了,我入股吧,也算是支持你一把。”
“好啊,这几天就办。”
女客们也离席了,刘家主母贺氏把罗望母亲她们让到了堂屋,王芸、王芬向刘元柱三人走过来,到了近前,王芸说:“刘先生、林先生,年三十儿没有给二老拜年,失礼了,今天补上。”姐妹俩深深地鞠了个躬。
罗望一侧身说:“看来这个礼没我的份,我得避让了。”
刘元柱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红色钱袋说:“我是准备了压岁钱的,就一块银元,这是刘家的规矩,请两位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