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粮欠收,秋粮几近绝收,关富智从中看到了机会。
他在距甘州城二十里的一个叫侯家堡子的地方有一所庄园,不大,近二十亩水地,是自己女人娘家的老底子,也是关富智起家的本钱。
关富智女人是独苗,嫁给关富智后老丈人两口子拿出多年积攒下的全部钱财为女婿的前程铺路,得到资助的关富智结交上了府衙内的刑名师爷,并拜其为师,很快从一个看门的兵丁变成捕抉,完成了身份的转换。有了师傅引见和银子助力,攀上了甘州最后一任知府,继而成为捕头,从捕抉到捕头用了不到两年时间。
老丈人倾全力资助女婿关富智的起因原于当地一个流传多年的恶俗,名叫吃绝户。某个家庭如果没有子女,
或者是只有女儿没有男丁,在当家男人去世后,本家族户、邻里乡党就会在当地族长带领下为其主办丧事,称之为送绝户,办完丧事后立即将主人家的田地财产分个干净,只留下能住人的一间房和房前屋后仅能吊命的几分地供遗孀活命,假如主人家的女儿已到婚嫁年龄而尚未出嫁,情况稍好点儿,也只是多留一间房、一亩地而已,这叫吃绝户。
老丈人是个药罐子,自知寿数长不过老婆,就嘱咐关富智一定要守住家产、为丈母娘养老送终,不能让村里人吃了绝户。
老丈人想要阻止族人的行为,保全自家财产,只有资助关富智出人头地,有足够的势力才行得通。于是就有了倾其所有资助关富智的举动。
到老丈人去世时,已成为捕头的关富智带着十几个衙役和平时结交的一帮狐朋狗友赶到村里,当着侯姓族长的面拿出地契,声称丈人家所有的房产土地已转到关某人名下,谁敢私分立即拿人,族长看着盖有衙门大红印的地契,劝关富智遵守乡俗,不要得罪乡邻,关富智不为所动,族长以不主持办理丧事、不许死者入祖坟相要挟。关富智大怒,一水火棍打翻族长,把他吊在大门口的树上,村上的男子拿着铁锹、叉子等等的农具来解救,关富智带人大打出手。虽然村人占人数上的优势,却不是衙役和恶棍的对手,伤了几个人后四散逃走,族长的两个儿子想拚命,被关富智捆起来和族长吊在一起,守了三天三夜,村人来一个打一个,直到带来的人办完丧事才放下奄奄一息的族长,又找来郎中为伤者治伤,好酒好菜款待族长一家,言明如果敢对丈母娘下手,就拼死灭了族长一家,族长被一硬一软两种手段揉搓的服服帖帖,那敢不答应。到了丈母娘去世,这些土地家产自然姓了关。
本来侯家庄子的村人家家户户都有些土地,自给自足的小日子也还过得去,近几年各种名目的捐纳加上军粮征收,仅靠那点土地已无法支应,只好向关富智、侯老大借债度日。
收租收账的日子到了,关富智带人到侯家堡子找族长。此时老族长已谢世,继任族长、甲长是老族长的大儿子侯天一,人称侯老大。客气地将关富智请到家里堂屋坐定,亲自捧上盖碗茶后方才说道:“关爷,今年的租子、债务怕是难以收足呐,年景不好,佃户没了收成,即便是按县里要求的数额交完租子,怕是许多人家也得断顿,关爷你看是不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宽限一年,明年让大家连本带利一并还清,要不和村里当家的男人们说道说道,另想法子也成。”
关富智和侯家父子两代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关富智清楚侯家欺软怕硬的门风,侯老大知道关富智脸黑心很的秉性,可谓是互相知根知底。
侯老大的这番话只不过是水坑里丢下块石头,想试试关富智的深浅,摸一摸关富智目的何在。
关富智这些年没少替侯家父子平事儿,清楚侯老大的心思,慢悠悠喝口茶,冷哼一声说:“老大,怕我强行收租、收债,你这个族长不好做人是不是,既不想得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