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一声,她又不说了,缓缓笑了下,摇头“没事。”
下落的夕阳金灿灿,照得人眼睛睁不开。
温识放慢步子,拽着他的袖口,一步一步走下阶梯,像小时候跟在大人身后,安静又乖巧地踩着影子。
车开离会场半个小时,刚结束一场视频会议,郑助理正核对两天的行程,一通电话进来,接完,心霎时揪起。
缓慢转头看向车后座的傅准,嗓子眼跟堵住似得,完全没了平时的利落。
傅准察觉他的欲言又止,将看着窗外的眼神缓缓转来,“有事就说。”
郑助理咽了咽喉,低声道“白河公馆来电,说太太病了。”
他是老爷子抽调来的人手,虽然跟在傅准身边时间不久,对傅家的事却是清楚的,言毕大气不敢出。
车内气氛莫名沉下来。
许久,才听后座低压的嗓音发话“去看看。”
郑助理小声道是,司机无须吩咐,已经切换路线利索改道。
二十分钟后,在公馆门前停下。
郑助理在门边没跟进去。
傅准轻车熟路往里走,一进侧厅,就听见瓷器砸在地上碎裂的动静。
他归国这么些日子,基本没回来过,资历最老的张婶一见他,立刻过来问好。
薛晚玲念佛的那间房,门紧闭着,家里几个帮佣正清理着地上的碎片。
张婶愁道“先生这两天有事不在,太太从昨晚就开始发烧,到现在还是不肯吃药。刚送进去的汤也”
傅准眉眼淡淡,瞥一眼了无痕迹的地板,提步走向那扇紧闭的门。
进门,入内。
一切声响都很轻。
薛晚玲背对门的方向,手里拈着一串佛珠。
傅准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位置,出声“妈。”
她僵了一下,头也没回沉声道“出去。”
墙角点了香,味道浓重。
傅准看着她的背影,“她们说你病了。”
薛晚玲拈珠的速度似是快了些,默了默道“我用不着你管。”
傅准站着没动。
有片刻的安静,僵滞的空气里流淌着数年不变的隔阂与抗拒。
门被敲了敲,张婶重新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参汤进来,看了眼傅准,小心地将汤放在薛晚玲身边的桌上,没敢说话,默然退了出去。
门再度关上,“啪嗒”轻响。
傅准垂下眼,像看着地面,视线淡的没有痕迹,缓缓开口“我让医生来给你看看。”
薛晚玲不吭声。
他顿了顿,说“你想念经,等烧退了,请法师到家里来随时可以念。”
那道背影一顿,拈珠的动作霎时停住,“你说什么”
薛晚玲回过头,两眼瞪着他“随时可以念”
气息急促,她手指用力一挣,佛珠崩断哗啦啦滚了一地,那张带着病气的脸上,弥漫着化不开的冰冷。
“你是人吗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滚你回来干什么”
她咬牙切齿,声音尖锐得发颤,“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你怎么还不死”
薛晚玲激动地不停叫骂,一声声,一句句,汹涌的恨仿佛没有尽头。
他高中的第二年,她就置了这间佛室,待在里面的时间远远胜过其它。视他如空气的冷眼和因他而起的怒意,时常穿插。
阔别多年,傅准站在这,竟然没有半点陌生感。
只是恍惚间,突然有点想不起,更早更早以前,他好像曾经也被她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