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广州乃至整个广东“海晏河清”,洋人更是不足为虑
想到这些,文祥不禁叹道“一个个欺上瞒下,睁着眼睛说瞎话,可现在真话假话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上愿意信真话还是信假话。”
“人家是报喜不报忧,咱们是报忧不报喜,相比坏消息,皇上自然更喜欢听好消息。再加上郑亲王和怡亲王只晓得哄皇上开心,总在皇上跟前说叶名琛的奏报应该不会有假,所以皇上现在是越来越不相信咱们了。”
“肃顺呢”文祥紧锁着眉头问。
“正忙着锄奸宄呢,据说刚帮文中堂上了一道奏折,称庆端、福济、崇恩、瑛棨等人皆不能胜任,不早罢,恐误封疆。”
“他这是刚扳倒联顺,又盯上了庆端和福济等疆吏”
“据说皇上打算擢升他为左都御史。”
“他现在干的事跟做左都御史有何两样”文祥反问一句,抬头看着满屋子西洋器物,苦笑道“就因为报喜不报忧,皇上就不相信咱们了,唉其实志行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王乃增提醒道“大人,当务之急是今后怎么办”
文祥权衡了一番,凝重地说“皇上一天不下旨裁撤厚谊堂,那这打探夷情的差事就一天不能松懈。折子照常呈递,军机处那边也照常禀报。再就是从今儿个开始得勒紧腰带过日子,剩下的那六千多两银子得用在刀刃上,绝不能因为没银子延误公事。”
“大人,好多花销是省不了的,乃增以为光靠节流撑不了多久。”
韩秀峰在时估计一年有一万两足够了,结果文祥和王乃增这两年是看见什么都想买,光买新式洋枪和洋人铸的炮就花掉五千多两,现在皇上不待见“厚谊堂”,又不好意思再跟庆贤开口,文祥终于意识到没钱的日子有多难过,沉默了良久才低声道“咱们又不是做买卖的,难不成还能开源”
王乃增不想“厚谊堂”因为没钱而关门大吉,沉吟道“要不让各分号帮着想想办法。”
“韩宸、云启俊和苏觉明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分号出一千两,对他们而言应该不难。”
“这不太合适吧”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
“好吧,你给他们写信,这事你亲自办,千万别让庆贤知道。”
“大人放心,我不会让庆贤知道的。”
与此同时,大头陪进京申领河工银的王千里再次找到了荣禄。
申领跟报销不一样,这一次荣禄是爱莫能助,一边招呼王千里喝茶,一边无奈地说“说了您或许不会相信,别说工部没银子,连户部的银库都空空如也。去年为筹军饷,皇上甚至命户部把内务府所藏的几口大金钟都拿去铸钱了。您别说十有申领不到,就算能申领到也只会给您官票或宝钞,连铁钱您都见不着。”
“仲华,我晓得户部周转不开,可河工真不能耽误。我永定河道去年就没申领到河工款,今年要是再申领不到,让我如何应对来年的春汛万一发生水患,我王千里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您这北岸同知做得真不是时候。”
“要是再申领不到,恐怕我只能辞官了。”
“以我之见辞官大可不必,想想办法换个差事倒是真的。”
“换个差事,哪有老弟说得容易。”王千里无奈地说。
荣禄抬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大头,笑道“算算日子,志行兄最迟明年春上便能孝满回京,到时候请他帮着想想办法,换个差事应该不难。”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正打瞌睡的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