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这些天没少听杜三吹嘘过,只是从来没敢往这上面想,毕竟运副老爷那可是从五品,而且是正儿八经的文官,就算是同乡也高攀不上,听吴文铭这一说,顿时欣喜若狂,急忙跪下道“吴老爷放心,谢吴老爷提携,小的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小的一定”
“好啦好啦,跟我说这些没用,要谢等到了海安再谢你们韩老爷。”
打发走杜三等丘八,了却了一桩心思,吴文铭上了另一条船回仪真。
吴四柱把在船尾的炉子上烧开的水提进船舱,沏上茶忍不住问“六老爷,您不是求雷大人派几个人跟我们一道回去办团练吗,怎么让他们去海安。”
“办团练哪用得着他们,你看就他们那样,像是能打仗的吗“
“可雷大人还让那个杜卫方做青山营的千总,姓杜的去了海安,青山营怎么办,还要不要复建。”
“青山营自然是要复建的,但不是现在,也不是让老爷我去复建。雷大人之所以让姓杜的做青山营千总,是因为不这么办就没法儿名正言顺派人去帮我们办团练,毕竟姓杜的不管怎么说也是经制内的武官。”
“这么说您是帮韩老爷要的人”
“你晓得就行了,不许到处乱说。”
“晓得,我不会瞎说的。”吴四柱想想又问道“六老爷,这个姓杜的要是不回四川老家,又赖在海安不去仪真,雷大人将来要是问起来怎么办”
吴文铭端起茶杯,揭开盖子,撇撇飘在上面的茶叶,轻描淡写地说“扬州城外的千总没五百个也有四百个,雷大人哪会记得他杜卫方。再说韩老爷是什么人,要是姓杜的真赖在他那儿不走又不回仪真,他怎么也不会让我难做,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姓杜的调到盐捕营,或帮姓杜的找个别的差事。”
与此同时,这些天不能跟张翊国一样在雷以诚那儿效力,只能每天早上去福珠朗阿那儿点个卯的徐瀛,收到了一份在泰州避难的同乡差人送来的信,信里说张之杲病了
屁股上的伤还没好的胡师爷觉得这是个机会,趴在榻上急切地说“东翁,郭大人说得对,您吃亏就吃亏在不是正印官。既然张之杲那个老混蛋又病得不能理事,您为何不去求求雷大人,去署理泰州事”
东家官运亨通,幕友才有好日子过。
杨师爷深以为然,也劝道“东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您看看仙女庙现在有多少候补官在等着差委试用,要是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徐瀛无奈地放下茶杯笑道“张之杲又病得不能理事的消息,其实我三天前就晓得了。”
“您早就晓得了”
“张之杲刚病倒就差家人来跟福珠朗阿禀报,这个泰州正堂他从道光二十三年一直做到今天,该捞的早就捞足了。现在天下又不太平,太平贼匪又近在咫尺,他巴不得早些卸任回老家。”
“福珠朗阿不让他走”胡师爷下意识问。
“福珠朗阿估计是晓得张之杲急着叶落归根,也可能是想等着那些候补官出价,总之既没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反正就是这么拖着。”
“哎呦,我怎么连这都没想到,福珠朗阿一定是既想要张之杲的银子,也想待价而沽,想把署理泰州这差事卖个好价钱”
“你才晓得”徐瀛反问了一句,随即冷笑道“不过这事雷大人心里有数,郭大人心里也有数,他张之杲别想得便宜就一走了之福珠朗阿也别指望能从中捞多少银子”
想到张之杲明明贪生怕死却虚报战功的事尽人皆知,而雷以诚却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儿,这些天甚至跟钦差大臣琦善都翻脸了,一连上了两道折子弹劾琦善三天两头给圣上报捷,事实上却没正儿八经打过一场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