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站起身来,大口呼吸,却忽而发现有哪里不对。
周围都是他买不起的贵重物品,就连床上的被子,也是他许久都再没碰到过的温暖柔软,不似他那床被子,硬而沉重。
这些东西,也只有在十多年前的那一次,他才见过的。
他细看了下周围,不禁有些怔忡,这好些贵重物品似曾相识,就像在梦中无数次,忆起那人时,连带着一样忆起。
他摸了摸双手,没有半分粗糙,农活后的厚厚茧子,那是一双柔嫩,白润,没干过重活的手,连指甲盖都是干干净净,白里透着肉红颜色。
他轻轻用力,指甲就在手上烙上一个月牙弯。
是痛的,不是梦。
他回到了,十多年前。
门外的敲门越发大声,还夹杂着几声呼喊,慌忙着急得很,男子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走到铜镜前照看。
如同灶台昏黄的铜镜,照出一个扭曲的人影,男子看不清,想到了用水做一面镜子也许才能看清自己容貌。
寻遍房间,也没找到一盆水,男子索性开门打水。
门一开,敲门的灰布衣裳男子差点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
青尹云仔细打量了他几眼,有了些许印象,这人是戏园里打杂的小生,名崔深,长相白净俊俏浓妆艳抹扮相有几分看头,就是手高眼低,常常想取而代之一些戏班子的角儿,偏没得生一副好嗓子。
在戏班子,没好嗓子可没人捧场,只能一直在演一些无关痛痒的小角色,没几句戏词。一些新进戏园里的小生都会被他打压,在演角儿的台柱子面前却是阿谀奉承,十足十小人嘴脸。
在重生前,他离开戏园的时候,此人还对他百般讽刺,落井下石,那副让人厌憎的嘴脸里吐出一句句刁钻刻薄的话,还让人抢了他的盘缠,害得他身无分文。
在你辉煌时,小人只是小人,无法对你造成伤害,但一旦你落魄,他就会对你百般羞辱,以报以前阿谀奉承的不快。
这种人,只有在一开始就碾死才可以解决问题。
看见青尹云,崔深心里就泛起一阵酸意。他恶意地想,不就仗着那张好脸和一把好嗓子就如此嚣张,也不看看自己几许了,没几年红火,到时候看还能不能如此目中无人。
心中恨不得他不出来,错过这次好差事,崔深脸上还是一副讨好的狗腿模样,“青哥儿,您可算是出来了,我这敲了半天的门,我都以为您昏倒在里面了,到时候您要是出一点岔子,园主还不得打死我。”
青尹深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他已经确定自己重生了,看着熟悉的狗腿子模样的崔深,仍旧憎恶不减,厌烦道“园主有何事找我”
“好事大好事”崔深笑得见牙不见眼,像是真心替青尹云高兴,“长乐宫的宫人来找园主,说过半个时辰有贵人要看戏。园主一听,就拍板让您来唱一出桃花扇来给贵人看,说只有您的嗓子可跟黄鹂有得一拼呢。”
“不过园主也是的,人的嗓子哪能比黄鹂鸟还要动听,园主太过欣赏青哥儿了,这话也都夸大了。”话说得阴阳怪气,可见心里的酸是有多浓。
历经一世,青尹云也不着急收拾他,左右任他心里恨得滴血,也只能在他这里说些讨好的话,听到他说的贵客,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是谁。
上一世,也是这样,因为有贵人想看戏,他们梨园是京里最有名气的戏园,随后戏班子都被请到了宫里来,但是等了有差不多半个月,也有不见有贵人要召他们听戏。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贵人是宫里的妃子还是那位陛下。
直到那一日,他也是被崔深敲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