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狂王方位的不止金赏一人,在战场中央西凉铁骑和都护军胜利会师,胜负几已确定的时候,几乎所有曲长、屯长的眼睛,都瞄上了那显眼的鸦羽大纛。
虽然任弘定了“西凉铁骑”为募骑们统一的番号,离开敦煌后四五千里的同甘共苦也让他们真正凝成一体,但各曲之间的竞争和鄙视链依然严重。
对外他们同仇敌忾,不管是对乌孙人匈奴人还是外州人。
可对内时和和睦睦,你谦我让那根本不是凉州风气
于是几乎是同时,基本解决完面前敌人的几个曲,都匆匆派人过去追击。
陇西曲率先击破前方敌人,辛庆忌回过头看了一眼山包上高悬的司马旗,西安侯确实在示意他们追敌,勿使泥靡走脱,遂让屯长收拾残局,他亲自带着数百人追了过去。
天水曲也不敢落后,张要离点了自己最得力屯长的字
“君况”
“诺”甘延寿将已经彻底变钝只能当锤头用的钺戟狠狠砸在一个敌人身上,将其连人带马轰倒在地,大声回应张要离。
“追勿后于陇西曲”
张要离话音刚落,甘延寿身边一人便立刻纵马而出,却是升为队率的罗延寿。
他们追击的方向是仍在冒着烟,一些地方还有零星火焰的狂王大营,
刚开始甘延寿等人紧随辛庆忌之后,直到一支从泥靡那一翼中分出的乌孙人,似是要来阻止追兵的。
对方也有数百骑,两边直接撞到了一起,甘延寿已弃了钺戟,改使环刀,劈死一敌后,却看到罗延寿与三个乌孙人缠斗在一起。他们正手持直刀与短矛,对着罗延寿疯狂砍劈,罗延寿甲胄虽厚也经不住这样围攻,所持的盾牌抵挡猛击,仿佛要向内爆开,碎裂的木片从他手边落下。
甘延寿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纵马过去帮忙,以一敌二,边走边战,他身后响起了马匹凄厉的嘶吼和罗延寿的痛呼,甘延寿却无法分心去看。
待到他解决二人后一回头,己方已经获胜,对方再度溃散而走,但视线里却不见了罗延寿身影,在地上找了一会,才在尸体堆里发现了他,被压在倒地的坐骑之下。
罗延寿还有气,不停哼哼,受了重伤,应是斩杀对方后,马匹轰然倒地,将他也压在了身下。
甘延寿发现他肩膀处中有一道很深的伤,被马压住的腿也流了血,脸色十分难看,但却对朝他走来的甘延寿骂道“别管我,去追贼酋”
前方很远之外,辛庆忌的人马也解决了一波拦截之兵,继续朝狂王逃走的方向追击,再不赶快,功劳就是别人的了。
但甘延寿却毫不迟疑,来到罗延寿身边,双臂发力,竟直接将笨重的马匹尸体扛起掀开,将罗延寿拽出来。
就这样抱着他,踩着满地鲜血与火灰离开这片战场。
罗延寿面色惨白,仍在痛骂甘延寿错失封侯良机“竖子啊竖子,那不是泥靡,是百斤黄金啊,战前你不是说,要斩了他的头颅献给西安侯么”
甘延寿年纪虽轻,却有自己的固执,他无动于衷,将罗延寿轻轻放在自己坐骑上面,招呼属下带着其他伤员,牵着马往来的方向走去,拍了骂骂咧咧的罗延寿一下,让他闭嘴。
“功劳没了还能再挣,你若死了,屯里就只剩我一个叫延寿的人了”
没有什么能阻止辛庆忌完成这场追杀。
被火烧了一夜的营地里,尽是焦黑的木炭和发光的火烬,以及人牲畜和人烧焦的骨头,不少乌孙人已被烤成了焦炭,衣裳甲胄全成灰屑,身形扭曲地倒在地上。
火虽然熄灭了,但周围的地面依然还有些热气,套在甲胄里的辛庆忌流了一身汗,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