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已经持续了一刻,在汉军各曲都派人加入追击后,狂王的人陆续散尽,但只要辛庆忌盯得罪死,他跟着泥靡的鸦羽大纛进了营地深处。发现敌人的马中箭倒地,鸦羽大纛也弃了,成了陇西曲的战利品,只是泥靡本人却不见踪迹。
没了坐骑,人也走不了多远,辛庆忌让自己的部下步行分散索敌,寻找灰烬里的脚印。
一道烧得坍塌的土台后,忽然闪出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朝辛庆忌射来一箭,快到他无从躲避,只能下意识地一倾身子,那箭正辛庆忌中面门
那人松了口气打算收弓离开,却不料本应中箭身死的辛庆忌忽然起身,反手给他来了一箭
等辛庆忌走到面前时,这位胸口中箭跪在地上的乌孙贵人才愕然发现,这汉将脸上竟罩着一块青铜兽面,自己的箭只射出了一个凹凸,让辛庆忌额头破了皮。
而辛庆忌比他更加惊愕,因为此人竟是一头花白头发,面容苍老,与三十出头的泥靡全然不像啊。
“泥靡何在”
辛庆忌拔刃威胁这乌孙贵人,但他只是哈哈大笑,嘀咕了几句听不懂的乌孙话,垂下头死去了。
辛庆忌感到一丝心悸,连忙离开此处,出了烧焦的营地后,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但他已经追得太远,远到看不见西安侯的旗号。
只是远方约十汉里外,先前那一翼躲避傅介子的步卒方阵,脱离了战场,好似要往外逃的乌孙骑从。
此时却已在外围兜了个圈,忽然转向,朝西安侯和金赏的中军大旗杀去
“不好”
汉军指挥中枢,矮矮的山包上,金赏终于有了警觉,看着远处朝己方杀来的三四千骑,大惊失色。
“那是诈败的偏师乌孙人也会此计”
“然也,乌孙之民刚恶,贪狼无信,但不要因其野蛮那一面,而忘了他们草原行国狡诈的一面。”
任弘指着那越来越近的敌人道“若我所猜不错,泥靡根本不在他的鸦羽大纛下,而在这一翼中”
眼下己方各曲或与剩余的敌军缠斗,或追击残敌去了,甚至来不及回援,而此处只剩下赵汉儿的河西曲一千骑,以及金赏身边千余休屠人了。
金赏愕然“泥靡为何不乘机逃走,他想做什么”
任弘道“或许原本是想脱身的,但跑到一半后悔了,欲孤注一掷冲一冲我中军,若能侥幸取胜,斩了我的头颅而去,纵然输了此役,也是虽败犹荣啊。”
对方已至两里之内,而己方各曲,还在五六里外往回赶,金赏有点慌“那吾等该如何应对”
“当然是遂他心意,将对将,王对王”
任弘如是说,却带着赵汉儿和河西曲的士卒开始离开山岗,打算战略转移,运动歼敌。
而将那吸引仇恨的任字旗,则留给了身为休屠王孙子的金赏,让他带着休屠部千余人依靠弓弩,坚守此地片刻。
金赏很紧张“西安侯这是”
什么事都不干躺赢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任弘笑道“秺侯莫慌,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让金赏挡枪拖延时间,而自己“运动歼敌”,这是否真是任弘计划的一部分不知道,但狂王确实是上当了。
开战之前,狂王耍了个小小的花招,他将嫡系部众安置在后,让最信任的翕侯持鸦羽大纛在前,以备不测。
当发现自己低估了汉军,败局已定时,狂王便假意带嫡系脱逃,在离开无比拥挤乌孙人难以施展骑射的战场中央后,又绕了个大圈向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