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项事务安排完毕,晚上,又参加了杜亚、傅乔置的庆功宴。
酒宴到三更,众人散了。
莘迩没有喝多,回至住处,唤来门下督魏述,命道“速请羊馥、张龟、傅君来见我。”
魏述、魏咸父子自投到莘迩帐下,受遇甚厚,常侍从左右,他父子二人读书少,性质朴,有游侠风,既得莘迩优待,便总思回报,虽称不上可托腹心,却亦堪堪值得信任了。
得了命令,魏述尽管奇怪有什么事不能在刚才的宴会上说,为何刚刚散了酒宴,莘迩就又召羊馥等人见面,但没有询问缘故,应了声“诺”,雷厉风行的,立即就去羊馥等人的住地,把他们一一请了过来。
羊馥、张龟在席上也没有喝多。
傅乔喝了不少,醉醺醺的,是被魏述从被窝里拉出来的,冠也没带,衣衫不整。
莘迩笑着对他说道“老傅,得罪你了”
傅乔不知他何意,傻乎乎地歪坐在榻上醉笑,说道“幼著,你哪里是得罪我明明是送了份恩情给我。这次打柔然,我人在西海坐,功从天上来。多谢你,多谢你分了战功与我。”
也是念旧情,也是感谢傅乔帮他扬名,这回傅乔虽未参战,莘迩仍是算了他的功劳一份。
莘迩吩咐魏述“盛盆凉水来。”
等凉水端来,叫按着傅乔的脑袋,浸入水中。
北地的初秋已然较凉,头入凉水,不说冰冻刺骨,也冷得够呛,傅乔一下就清醒了。
他挣扎着抬起头,水呛入鼻中,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狼狈叫道“幼著,你这是作甚”
莘迩示意魏述出去,令道“守住门口,不许人靠近。”对傅乔等人说道,“老傅、异真、长龄,我有要事与你们商量。”
傅乔举衣袖擦去鼻涕、眼泪,咳嗽着问道“什么事”
“你们先看看这封信。”
傅乔第一个看。莘迩给他们的是曹斐的信。傅乔看完,震惊地手都发抖了。羊馥、张龟依次浏览。
傅乔说道“这、这,幼著,这信你什么时候收到的大、大王现在怎么样了”
莘迩从容地说道“信,我是今天回到西海后收到的。大王现下如何,我并不知道。”
傅乔观瞧莘迩的面色,说道“幼著,此等天大的事,你今天居然还安排军事、晚上参宴,你可真能沉得住气啊”惊乱地喃喃自语,“大王昏迷不醒,这可如何是好”起身下榻,仓皇地室内搓手转悠。
莘迩确是能沉得住气。
究其心理,论他接到两封信后不安的程度,实是比傅乔的此时还要过之。
对令狐奉这个人,莘迩往常尽管薄其毒辣,小怀忌惮,很有点敬而远之的意味,可当闻到他堕马昏迷,读左氏的信,读到“如无枝之鹊”五个字时,莘迩不觉竟亦忽生同感。
莘迩於今在定西国几无根基,宗族尽灭,往昔的朋友虽说还剩下了些,但要么白身在家,要么只是中低级的官员,其内并无朝中权贵,说到底,他的靠山只有令狐奉一人。
之前,为了完成令狐奉的命令,狠狠得罪了张家,令狐奉若是无事,一切安好,可若令狐奉因此次堕马而亡张家的报复,莘迩自料,他无法对抗。
退一万步说,就算张家大发善心,不报复他,可没了令狐奉这个靠山,朝中的权臣们难道还有谁会在乎他么鹰扬将军、督三郡军事、建康太守、世子友等等这些官职,铁定会被尽数剥夺。
对於权力,莘迩不贪图,换了太平之时,没权就没权吧,也无所谓。
问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