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陈仪胡嬷嬷一夜未眠,君儿交给春俏秋露照看。父母尸身洗漱干净,穿上寿衣,安放在后院空宅,充做临时的灵堂。只待明日清风寻了棺椁,装棺回京。
陈仪披麻戴孝,和胡嬷嬷跪在灵前,默默地烧着纸钱。灵堂内烛火香烟萦绕,挂在灵前的白色麻布飘来荡去。外面天逐渐微亮,陈仪除了身体发虚,伤口略有些发涨之外,她睡足了精神不错,并没有别的不适。
两人思绪万千。陈仪想着回了京城一步一步如何行事。胡嬷嬷则是为前途担忧,为小姐莫名的担忧。
卯时过半早上六点半左右,清风出门寻棺椁。胡嬷嬷和陈仪两人在厢房,随意用些早餐。
陈仪想好了怎么说,趁此刻房中没有旁人,脸上摆出一副畏畏缩缩,担忧不已的样子,和胡嬷嬷说道
“嬷嬷,昨夜我下了马车,眼看着爹不敌,满身是血。当时就想跑去找爹,突然有人拉着我,全身都动不了,叫也叫不出声。”陈仪语气阴森,胡嬷嬷听的目瞪口呆,小姐这是撞邪立刻要站起来,急着说话,陈仪止住她,继续说
“嬷嬷别急听我说完。当时我吓得不清,后来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对我说往南跑,别回头,那边有人求救,好孩子别害怕,你能做到对吗嬷嬷,当时我吓傻了,不敢不听。我怕不听话妖怪会吃了我。于是就一直往南跑,那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讲话,这声音一直到我遇到人才消失。嬷嬷”陈仪伤心的说“直到刚刚,我才想起来,那声音是我娘的声音啊,嬷嬷”陈仪说到这里嚎啕大哭“那是我娘,娘怕我找不到路,来救我们啊,嬷嬷,娘跟我说了好多娘说她要走了,不能陪我了,叫我要快快长大,说我不是小孩了弟弟就靠我,只能靠我娘说她用下一世的福气,只求阎王爷饶了我和弟弟的命,娘还说爹爹她救不了,只能救我和弟弟,爹要跟她走一个福气救一人,娘说爹定然也是愿意的嬷嬷”陈仪泣不成声,她想起自己亲爹亲妈,他们何尝不是如此,爸妈一辈子只顾着她,生怕她委屈难过,早早就苍老不已,爸爸的腰间盘突出,一用力就疼,可就算这样,爸爸还是咬着牙坚持,一天做好几分工。妈妈也是,哥哥也是
“我不能做小孩了,我要护住弟弟,护住你,护住自己我答应娘了就要做到,不能叫娘死了也不安心,嬷嬷”
“我可怜的仪姐儿”
陈仪扑倒在胡嬷嬷怀里,哭的痛彻心扉。胡嬷嬷抱着她,也是泪流满面。那满腔疑惑都化做捶心刨肝的不舍。是夫人,夫人放不下孩子,用她和大爷的转世,换了小姐少爷和她的命。夫人的命太苦了,仪姐儿说的对,她不能做小孩了,做不成小孩了,可怜的仪姐儿她老糊涂了,怎么怀疑小姐,小姐是得了夫人的聪慧大爷的遗传,大爷自小是神童,夫人何尝不是
胡嬷嬷百转惆怅,泣不成声。陈仪暗自观察胡嬷嬷神色,心中微定。这招只能给胡嬷嬷使上一使,上兵伐谋攻心为上,自古鬼神之说才是神鬼莫测,她也是无奈之举。慢慢平心静气,止住哭泣,带着鼻音说
“嬷嬷,古人有句话,叫醍醐灌顶,大约我也是母亲放心不下,指点了我。”
“阿弥陀佛,都是佛祖慈悲,等回了府老奴一定要去烧香还愿小姐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吧这鬼神提点可伤元气”
“嬷嬷想到哪去了”
“嬷嬷哪里说错了,那通神鬼的妇人,做一场法事都说耗费精血,要歇上许久。中了邪的人都是躺着吃躺着喝,休养生息。你才多大,且得小心将养着”胡嬷嬷被这事一打岔,只顾心疼的搂着她,上下打量“你瞅瞅,才几个时辰,脸色都变了。这事儿嬷嬷有数,你说了没用”
陈仪哭笑不得,悲伤倒是给胡嬷嬷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