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与他透视生物的能力无关,归于本能也许更让他接受。
抑或,是他这样自降生起就异于常人的存在,所能感受到的不同。
女孩倒在深林草丛间,有什么于周遭弥散开来。
渗入空气中的血腥味未能完全消去,缘一皱了皱眉,并没有找到血迹。距离破晓不过转瞬,他也只是在日复一日的锻炼己身中,无意间瞥见如此。与兄长的约定他未曾忘却半分,且以此记住兄长那般努力的身影。
随清晨来临而吹拂过的风,其中夹杂微凉,亦在他回到歌的身边他的妻子身边得以温暖。
这是继国缘一想要守护的点滴日常。
再微小,已是一切。
杂草丛生的幽深处,女孩奄奄一息。缘一并无多想,只膝跪地,搀扶着女孩起身。
呜咽哽在喉中,她艰难蜷缩着身子,似乎受伤不轻。
“能动吗。”
听到他没问别的,女孩这才缓缓抬眼看过来。
枝繁叶茂,深林荫翳,从这双仿佛浸没在鲜血的眼眸里,缘一看到自身倒映其中。
她的瞳孔呈竖立状,像是午后在阳光下慵懒的猫,陡然受惊而收缩双瞳。
若是方才那些血腥味终有归处,他想,定会滴落女孩的眸中,于竖瞳内涤荡开来。
半晌,女孩点点头,连做到这样都很勉强。
缘一会意地颔首致意,将她抱起时注意不要碰到她的伤口。然而通透所见,女孩身上并无多少外伤。缘一从她身上感受到的异常感,与她转眼缝合的伤疤一同隐没。可这并不意味着,女孩就已安然无恙。
伤口痊愈,疤痕褪去,无法抹去疼痛曾就在上一刻叫嚣。
而那些依然翻涌的痛楚,因伤口消去再也找不到出路,只得囚于狭窄的身躯无处可逃。
且不论她到底为何,缘一希望自己坚信的想法,不会与现实相悖关于女孩会借此加害什么,哪怕不过是他笃信如此。
倏尔听到怀中人抑制不住的哽咽,他稳住步伐,加快速度赶回家。
顷刻间纵深跃入日光,些微晨曦轻轻落在颊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度。初起的太阳高悬当空,和人离得那么远。可若是靠得太近,想必太阳只会被抱怨过于灼热夺目。离得太远,空有光芒毫无温暖,岂不残忍至极。
然而正是这细琐微光,轻捷描摹着脸廓之际,在她脸上豁然烧起来。
“呜”
她拼命地捂着触及些许阳光的侧脸,手背指尖亦融化在沸腾火焰中。很快,火舌攀爬上额角眉目,她惨白到近乎毫无血色的脸上任由灼烧的伤痕殆尽成灰,满目疮痍,狰狞可怖。
即使缘一反应已经足够快,但依旧阻止不了阳光见缝插针地在她身上肆意伤害。他把抱着的女孩往怀中凑紧些,抓住她手臂的指节施力收紧。逆向而行使得风迎面吹拂来时,清晨的冷冽有了形体化为利刃。他神情不改,任由女孩往他怀中偎依。那是接近本能的行为,像是黑暗中找寻到唯一一丝微光,又像是无尽的冰冷中终于从那微不足道的温暖中得到零星慰藉。
赶回家中时,他的妻子,名为歌的少女迎上来。
“别。先进去,歌。”
“这是怎么了”
歌怀有身孕,再过些月差不多临盆。
缘一几乎每天都留意着她的情况。可即使清楚她身体状况尚佳,他依旧忍不住多提醒她留心注意。通透生物的能力让他能亲眼确认她的情况,但他没法预料歌的情绪变化。孕期心情不稳定皆可理解,他担心的是歌自己没能把握好分寸,一紧张起来只怕有所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