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恐惧或是遗憾,她感受到的唯有一丝留恋。
那在她身上削肉剜骨、留下斑驳烧灼的阳光,熟悉的温暖翻涌上酸楚。
也许,在于这千年之久的挣扎,给遍体鳞伤的这副躯壳,一个早已不完整的终止符。
已经无所谓恨晚言早,甚至不知何时开始,连对如此结束的追索亦抛诸脑后。
并不尽然。
她看向那伸向无垠的尽头。此处没有时间,没有余地,杳无人烟,唯有天地。
眨了眨眼,目之所及的一切在一片氤氲中逐渐描摹出彼岸的背影。
起初她以为那是火焰。
但那样的身姿,定然绝非一言蔽之。
那是炎火。是疾风。
是磐岩。是霞光。是静水。
是隐没黑暗中奏响的乐谱。
是翩然穿梭花簇中的蝴蝶。
是神殿前起舞而响起的铃音。
是彻夜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
是融入一呼一吸中的气息。是流入心脏的跳动。
是刀尖闪过的冷冽白光。是沿着刃锋滴落的鲜红血沫。
那是太阳。
是高悬于空中的红日。
若不是相隔得够远,人类不会感恩其赐予温暖,而是毫无留情的烧灼。
可那个身影自始至终就这么形单影只,一人投入其中。踽踽独行,孑然一身。
啊至此,她不由得落泪。
从看到那个身影的第一眼起,她早已无法抑制翻涌而上的悲伤。
她并非太过感伤,只是,若是连那个人都敛起,那至少她能为他哭出来。
哪怕到头来,这无非是她一厢情愿,聊以自慰,连谈起亦皆无意义。
你不必自责。
我们一起的过去,会值得珍惜。
试着去原谅自己吧。
我们、想着彼此的话,多少能接受这样的自身。
她以为这是谁的梦,或是记忆。她不过是旁观者,到底无能为力。
可话末,她听到那个人呢喃二字。
那是她的名字。
确确实实地。那个人在唤她。
即使她非常厌恶那个名字,讨厌到不愿听到别人以此叫她。
然而听到那个人如此唤她,她只感到翻涌上来的感谢与悲伤,满溢到快要心脏倾泄而出。
做的事错得离谱。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被接受谅解。
若是只有自己承受后果,她不会多说半字。可把周遭的人卷进来,尤其是她珍视的他们,她宁愿没有所谓的相遇初识。
可一切到底没有假设。
发生了的事只有去面对。
哪怕咬紧牙关,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弱小与无力,也要燃起心中的炎火。
想到这,神见努力睁开双眼。竭尽全力地。
倾轧而下的黑暗逐渐裂开一起罅隙。微光自狭间钻入,逐渐撑开那罅隙,将光毫无保留地倾洒于她。
阳光挡在纸拉门外,光芒不会伤害她,却也没让温暖远离她。
下意识地想去动指尖,不过稍稍动了下,便传来反向将她的手裹住的力道。
神见迎着那轻握自己指节的方向抬眼,无需多想,映入眼帘的身影一如在她脑海中隐约可见的那般。炼狱杏寿郎坐在床边,榻榻米上的床铺将她裹住,他以身躯为她遮去外面的一切。
既有之于她而言致命的阳光,也有或许可触及到的余温。
那之后到底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