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并不在意她说的这些话。他以为。
撕开脸庞的伤将面具扯下,留下剜骨削肉的痛。
哪怕一星半点,伤口浅得无需多看一眼。它确实在溃烂发脓。
再见面已是百年后。
他尚在上弦之六的位置,以女人为食粮增加力量。他不甘于此位,却也没有多少非得往上的意思。成为鬼得以长生不死,他再也离不开那个房间。不管身在何处,总会回到那神坛,戴上佛冠,布道怜悯,引向极乐。
凡人视他如神佛,教众拥簇他周身,虔诚跪拜。
他向下瞥见这些匍匐在地的身影,低头看了眼指尖利爪。
下一刻,鬼爪令跟前的信徒血溅一地。
簇拥在坐坛旁的莲花,粉白交替,皆已为鲜血浸染。
是谓红莲。
他却想起缀在眼角的彼岸花。
像是谁未曾滴落而下的血泪。
他久违地不再以信徒为食,转而外出寻找猎物果腹。
专以女性补充体力增强力量的话,游廓吉原乃不错之选。
那天下着雪,纷纷扬扬地,仿佛屏风撕碎后飘落的碎片。
白皑皑的雪花映在斑斓的眸中,也可染上几分色彩不是。
花街的喧闹与别处不尽相同,胭脂水粉气息浓重,融于其中的暧昧g热经久不灭。
他身处其中,始终隔岸相望。吃下的年轻身躯甚是美味,却也因周遭不曾为他理解的感情而多了几分异样。
童磨在吉原觅食时,再次与她相见。
一别百年,他的眷属小姐,不似昔日盛气凌人,锋芒毕露。
多么可悲。他就像对待任何一个向他诉苦的信徒那样,凝望着她落泪。
但他没有给予救赎。倾听也好,引导也罢。
她不需要吧,想必如此。她宁可怀着切身感受到的苦痛留在那位大人身边,也要拒绝用虚幻泡沫去勾勒遐想幻觉。因而,他只会给予她真实。
如她所言的,他的救赎不过是虚假之行。极乐不过无稽之谈。
他认同后者,但始终不认为前者假惺惺。认真是他难得拥有的一点。
他的怜悯是真的,他内心感觉不到起伏也是真的。
若是她需要的唯有真实,那么,他如她所说,随她所愿。
他的眷属小姐虚弱得不似当年。
气焰不再,视线刚触及到他的身影,竖瞳中满是不安。
也是,明明她只接受那位大人的血,却又从那位大人身边逃走。压抑冲动与欲望总会崩溃,转而吃下别的鬼抑制不过权宜之策。鬼食鬼一说他有所听说,权当轶闻。可放在她身上,再怪异的事都能接受。
毕竟,她本来就是特殊的。
再多的变卦例外,一旦联系到她,就都有了解释说辞。
“放心,我不会带你回去,眷属小姐。”
她很清楚他不像黑死牟会履行承诺不对她出手,他自是不清楚上弦之首的那位阁下,为何会对她出逃百般迁就甚至置若罔闻。算了。这些事,不想也罢。
此刻的一切只与她有关。只在他们之间。
“相对地,我将予你所有。”
他伸出手,利爪抵在她的脸颊两侧,将其攥在掌中。
那晚雪花飘扬,天地间裹上毫无生机的惨白。
泼洒在他头上的赤红,交汇到她腿间渗出鲜血。
他从未有过渴求,亦未想过夺取。
食人不过是身为鬼自会有的本能。
吃下血肉乃是前往极乐的救赎,是他诞生于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