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了一声“磨墨。”
元墨便耷拉着脑袋走过来,只见砚台里的墨水其实还有不少,但家主大人既然让磨,那就磨呗。
她一面有气无力地磨着墨,一面只见姜九怀搁下手里的文书,却没有拿起第二本,而是在桌面摊开一大张白纸。
然后开始画画。
平公公是何等人物一见姜九怀放下文书,也不待吩咐,便即招招手,领着下人无声地退下。
画画这个事情,元墨从小看到大,云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来同有消停过。
姜九怀偶尔也会画画,但画得多是山水之类,这一次画的却是人像。
云姨的人像画得十分细致,每一道衣褶都要细细描绘,因此便画得很慢,一幅画得画好多天。
姜九怀却快得多,几笔勾勒,在道人影便跃然纸上,人脸也宛然如生。
元墨“咦”了一声“好像”
他画的竟然是云姨常画的那一幅
元墨顿时来了劲,离家还没有这样久过,平时倒也不觉得有多想家,现在家中景象突然出现在眼前,蓦地里心头一热,她连忙过去站在姜九怀身边,细看。
姜九怀画完最后一笔,停了一停,给画中人加上一抹胡子。
元墨“”
还能这样玩儿
家主大人什么时候这么有玩心了
加完胡子之后,还加了一顶发冠。
这发冠的样式十分奇特,元墨从来没见过从顶上延出一道宽板,然后垂下几道珠玉流苏,把人脸挡住了一半。
还在衣袍上若隐若现地画了一条龙。
元墨越发惊呆了。
家主大人不止玩心重,品味还颇为独特。
“这是龙袍吗”元墨猜,听说天底下只有皇帝的衣服上能绣龙。
“对。”
元墨悄悄偷看了姜九怀一眼家主大人,您这是要反
姜九怀画完最后一笔,看着画中人,“你知道这是谁吗”
“那还用说云姨的心上人嘛”
“阿墨,你既认得出龙袍,难道就没有想到他是什么人”
元墨疑惑,这龙袍难道不是你画着玩儿的吗
姜九怀道“去年七夕之后,陛下在宫中为我行冠礼,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陛下,他就长样。在云姨的画上添上胡须,戴上冠冕,换上朝服,便是这样。”
元墨的眼睛一点点睁圆,嘴巴一点点张大,吃吃地“你是说”
姜九怀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点头“你云姨心心念念,疯了也不曾忘记的心上人,是陛下。”
元墨腿一软,抓稳了桌面,才没瘫到地上去。
“我的娘啊原来欢姐她们没有吹牛,皇帝真的去过我们红馆”
天呐,云姨的心上人是皇帝
“当年你师父取庚帖还庚帖,出入禁中如入无人之境,陛下微服私访,寻到红馆,和你师父喝了一整晚的酒,倾盖如故,许他无召出入之权,这件事在禁中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你师父颇为低调,没有在坊间宣扬罢了。”
元墨嘿嘿笑道“那啥,说句不好听的,不管陛下许不许,我师父其实都能自由出入的。”
“那可不一样,擅自出入,皇家可以追杀他直到天涯海角。”
元墨嘻嘻一笑,心说师父可是绝顶高手,就算皇家追到天涯海角,也杀不了他呀。
“所以,就是在那个时候,陛下认识了云姨”
“应该是。”
元墨出神半晌,怅然叹了口气“我从前还想过,有朝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