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沐清雨
余之遇再醒过来时已是下午,人在医院的病房里。
叶上珠七扭八歪地坐躺在沙发里, 睡相全无。外面走廊里有轻微的交谈声, 分辨不出是路过的医患还是谁。
余之遇口渴得厉害, 想叫叶上珠起来帮自己拿水, 一张嘴才发现嗓子哑得不成声。
片刻,病房门被推开,肖子校和校谨行一前一后进来。
见她醒了, 校谨行去叫医生。
肖子校走近,深看了她两眼,坐到床边用棉签给她润了润唇, 才从保温杯里倒出一杯水,自己喝了一口确认温度适中,插入一根吸管递到余之遇嘴边。
余之遇边咬着吸管喝水,边拿眼睛瞧他。
肖子校握着杯子,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唯有眼底的血丝和下巴隐隐的胡茬昭示长时间没有休息过。
余之遇喝了大半杯水,在他放杯子时,她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了他手指。
肖子校才回视她的目光, 眼神沉稳冷静。
余之遇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先道歉。
上次他为了给她惊喜大老远赶回来,这次她还了个大惊吓给他,再想到临水那边还有学生等他,更是内疚自责。他本身就忙, 从临水到海城也不是从城南到城北那么简单。上千公里的距离,他说回来就回来了。
两人刚认识时,她曾说过,不认为自己是个麻烦的女人。现在想来,是她对自身的认识不够。余之遇都想劝他一句“要不你再考虑下”却在他的视线压力下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余之遇怀疑自己脑子坏了,明明被他救下的瞬间恨不得立即告诉他,上次那个拥抱代表什么,此刻又在顾虑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对他的拖累。
除非她放弃记者工作,否则类似的事情,她不敢保证不会发生。一次两次他或许还能承受,时间久了,次数多了,烦了恼了,是不是就
瞬间冒出的不确定因素,让余之遇的道歉未能出口。
她沉默,肖子校也不说话,不知是不是读懂了她的挣扎犹豫。
直到医护人员进了病房,叶上珠被惊醒,懵懵地看着病床上的她家组长,问了句“醒了怎么不叫我啊
”寂静才被打破。
余之遇保持着抓肖子校手的姿态没动,他坐在床边也没动,主治医见状和校谨行对视一眼,无声地用眼神询问,是查还是不查
自然以她的健康为重。肖子校深呼吸,抽出手,起身让到一边。
医生给余之遇做检查。
她意识清楚,四肢活动自由,除了嗓子哑得厉害,就是手腕上那点肉眼可见的擦伤。鉴于她被困在车的后备箱,未免车在行进中致使她磕到头,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晚。
检查过程中,余之遇的眼神一直追随着肖子校,直到他随医生出去了。
之后没多久,警察进来做笔录,等他们走了,已近黄昏。
当病房里只剩叶上珠,她开始喋喋地讲肖子校如何在半夜急迫地叫她起来联系许东律,在临水遥控指挥寻找她的下落,开车回海城时一路的车速都踩着超速临界点,砸她车窗找手机,如柯南般破案,以及最后所出的爆料大招。
叶上珠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崇拜,化身妇女主任似地劝道“组长,你别再矜持,也别考验了,肖教授真的很香,错过了,再没第二个。”
余之遇一点都不意外肖子校会捕捉到那些细微的线索,与她的小聪明不同,他是纯粹的高智商。至于矜持和考验,从来都不是。
她只是出于慎重,希望若他们选择对方,余生便只是彼此,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