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也算是半开窍,有点小聪明,在动手之前,让手下先穿他的衣服走,装作自己早离开舞厅很久的样子。他出来后,又让手下开车,绕城彻夜兜风,欣赏十里洋场的夜景。
坐在敞篷车上,他还翘着二郎腿,对手下道“你回去后,帮我查一下,谢金燕身边一个叫瑞秋的小子,半大年纪不知道姓什么,你去查查他是什么身份,跟谢五什么关系,是不是这附近学校的学生。”就跟这年头流行的言情小说一样,有钱人家的少爷既然看上了人,管对方什么身份,就想把人从奉城这片地上挖出来。
他想得挺美,回到家却看到自家老爹怒不可遏的样子,后面站了几个穿制服的警察。
他心中一凛,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他爹劈手给了他一记巴掌,唾骂道“孽子杀了人还敢回来”话没说完,又是几记重重的耳光,打得韦海眼前发黑,脑子嗡嗡作响。
他被打懵了,但还是知道要狡辩说“爹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杀人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我都跟宁儿在外面兜风呢,好多人都看到了,我哪有时间去杀人呢”
这话一听就提前准备的,才能复述得那般利索,韦父闭了闭眼,要被这孽子气得要死,“陈宁不劝你,还帮你做坏事,他也该死跟你同罪”
“爹,你不能怎么样,做事要讲证据”韦海捂着红肿发青的脸,不服气地大喊道。他敢保证自己动手时没人看到,更是没什么随手的信物留下。
从上至下俯视着这事到临头还在胡搅蛮缠的儿子,韦父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骂他蠢还是别的,他哆嗦着嘴唇“你连谢五都敢动,你还要什么证据”儿子跟谢金燕为一个歌女翻脸就翻脸,他不会管,但两家绝不能交恶,还是搭上整个韦家。谢五就算倒下了,谢家还有在北平奋斗的谢二,还有年龄最小却已有雷霆之风的谢七。
儿子不跑还顶多算是恶劣的吵架斗殴,但正是因为跑了,性质才变成了杀人未遂。
这三个兄弟一母同胞,一看就是奉城本地未来的天,从当年袁家的事情就看出来了,这三兄弟后边的妇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韦海却一口气得罪完了。正是明白这些,韦父形貌瞬间老了十岁,高高抬起的手也放下了,头发悄然染上斑白。
他有气无力地挥了挥,道“你去自首吧,说不定警署那里还能从轻发落。”
“爹你在说什么啊爹”这是要放弃他了,这跟他想象中不一样啊,韦海瞪大了眼睛,“我不是您亲儿子吗你怎么可以把我送进局子”
谢家那头,谢夫人也是恼怒的,她冷厉的目光扫向儿子身边的人。想到有这么些废物守着,儿子喝醉酒了,都能被个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喊打喊杀的,她眼睛就红了。
发落完人,她对着谢五又是一副慈母面孔,只是较之前严厉了许多。
谢氏端着一盅补身的鸡汤,刚想给儿子倒一碗,却发现病床边上除了儿子的碗外,还有个吃得光溜的小碗。垃圾桶里一堆果皮。
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碗肯定属于某个成天蹭吃蹭喝的傻子,也亏儿子纵容。但此时那人不在面前,她也懒得发脾气,执起瓷勺细细舀汤。这都是她亲自炖的,鸡肉炖得烂熟,还有些养身的燕窝,搭配几盘爽口小菜。当年她未出阁时,也曾幻想过为心上人洗手作羹汤,为他红袖添香作佳梦,可惜最后还是一场惘然。庆幸的是,她虽未能得偿所愿,但闺阁时所掌握的手艺却没生疏。
“妈,这些交给下人做就好了,何必您亲来”谢五笑道。想他四岁之后,就没被谢氏这样对待了,没料遭了一次殃,还能有这样返老还童的待遇,一时间倍感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