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哥哥最后一次给你梳头。”
我刚刚膨胀起来的心,又跑气了。
可我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
他要走了。
我看到他的大学通知书了。
妈妈也走了,爸爸年纪也大了。
我忽然觉得前方都是看不清的黑暗,可我必须地把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貌似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咬着嘴唇忍啊忍啊,好容易把眼泪忍了下去。
一声剪刀绞合的声音响起。
我耳朵边铺过来一丛短发。
我惊讶的回头。
头发被拉紧了,又是一声剪刀绞合的声音响起。
扑倒前边的短发掉了一层碎发。
那是我留了十来年的头发。
我没有舍得剪过,哪怕别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我也没有剪过。
那头发就像我的亲人一样。
我回过头,眼里蓄满了泪。
我想这下我能哭了,我试着张开嘴,我想哭喊,但是没有声音。
我捧着地上掉的一堆长发,跟个哑巴一样,一直在那汹涌地掉眼泪,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声音。
我后来才知道,我是因为震惊悲伤过度,短暂失声了。
那滋味可真痛苦。
先哭出声的人是泛舟,并不是嚎啕大哭,我能感受到他胸腔共振的悲鸣。
我抱着我的长发,他过来抱住我,抵着我的额头,哄小猫一样拍着我的脊背。
“妈已经走了,听哥哥的话,以后做男孩子好吗做男孩子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不是的,我要当女孩子。我在心里为自己争辩。
因为短暂失声,我一直不停摇头,我想要否定泛舟。
难道判断是女孩子就非要从性器官吗我有一个这样的灵魂不行吗女孩子就一定要被人欺负吗难道女孩子就是原罪吗
“你就是男孩子。”泛舟说的十分坚定。
“之前的书不是给你看了吗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样,你就是男孩子。”
我不是我不是。
我发不出来音,我就在那瞎哼哼。
我哭的很凶,我一边打他一边想从他怀里逃走,我不想听他说话。
我要找我妈妈。
他的力气很大,他死死搂着我,哭的也很隐忍。
新生的胡渣扎到了我的额头。
我抬头看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哥哥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那个会夸我穿裙子很漂亮的少年了,早就悄悄在时间里隐去了。
他有三年打零工的社会经验,在他心里,已经不能从一个少年的理想态来想事情了。
他觉得我以后必须要熟悉社会阴暗的规律,然后避着规律走,才能保护自己。
番外:
诶我好像是要说亲吻的事情,为什么说这些伤心事呢
我和哥哥的过去真的是说好久都说不完。
不过,我和哥哥现在已经苦尽甘来了。
他后来跟我说过。
他那时候一直觉得我性格认知障碍是受我妈妈的影响。
妈妈在世的时候,他怕剪了我的头发会让我妈妈犯病。
所以我妈妈走后,他一直想纠正我对自己的性别认知。
其实我看了他给我的生物书,就知道男孩子和女孩子的不同了。
只不过我拒绝承认而已。
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