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我在十四岁跟他说的。
他摸摸我的头,说我最好看。
我一整个青春里装的都是他,不管他怎么跟我强调我是男孩子,我都忍不住嫉妒他身侧的女孩子。
他过二十一岁生日的大前天,我妈过世了,我爸爸不让我插手这件事。
我一直等到发丧那天,才见了我爸爸。
在之前的几天,我都是和泛舟哥哥一起过的。
他像我妈妈一样给我洗衣给我做早餐,努力营造一个我妈妈没有去世的感觉。
他是知道母亲离开有多么痛苦的,他跟我说,他可以感同身受。
估计是他已经把我们当家人了,他那几天也很不高兴,喝了很多酒。
我也不高兴,没有妈妈,我觉得人生缺失了一大块。我从没想过她会离开我的。
悲伤的气氛触发了泛舟的回忆,他向我靠过来。
彼时我们两个就像两只孤独的小狗,必须要靠在一起,才能感受到温暖。
似乎靠在一起还不够,我是个贪婪的的人,我就趁着他一脸醉意的时候吻了他。
天知道,这个吻我肖想了有多久。
我觉得他鼻息间扑出来的温热气息都是我想要的安全感。
他也回吻了我,技术比我那种比葫芦画瓢好很多。
但他的回应只有仅仅几秒就把我推开了。
我很错愕,他也很错愕,他仔细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脑袋定睛看我。
他在看我是谁。
我想他刚才把我错当成他的诗琳了。
他的二十一岁生日过得并不快乐。
我也不快乐,他推开我一直看我的时候,我就跑了。
他不喜欢我。
我在自己的房间哭了一夜,枕巾都湿透了。
除了母亲离世的伤心,还有他不喜欢我。
哭着哭着,我觉得我刚刚的行为十分不道德,泛舟对我那么好,诗琳也从来没惹过我。
我为什么要起了拆散他们的心思。
此时此刻我应该专注于对妈妈的伤心。
我自责了一夜,第二天肿着眼泡,站在镜子前给自己扎头发。
我觉得泛舟以后都不会再给我梳头发了。
他十八岁高中毕业,在我们市打了三年零工,今年刚考上大学。
以后他就要离开我了,我从现在起要自己给自己梳头发。
我站在镜子前盯着那个没骨气的人。
这时,泛舟哥哥卧室的门动了一下,他很疲惫地从里边走了出来,虽然没有肿眼泡,但是有两个深深地黑眼圈。
从他出门到他去卫生间,都没和我说一句话,就像之前刚知道我是男孩字的反应一样。
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怪我。
我又想哭了。
忍得辛苦。
厕所冲水声响起。
他肩膀上搭着一片白色的毛巾走了出了。
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扎头发。
这让我一下子有些惊讶,满心眼都是发涨的。
我又开始幻想那些不实际的。
他拿起梳子把我的头发从耳鬓梳到腰际。
一下一下的。
像极了古代结婚时,母亲给出嫁女儿梳头的那个样子。
但他没有跟我说“一梳梳到白头”,那种时候也不该那么说。
他还是说着以前常跟我说的那句,“景秀的头发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