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被呛死了。
溺水的感觉再次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子,从头兜下,让他在奋力挣扎的同时,内心惶恐不安。
有人抓住他的手,绕开那一片海草,水面浮现出一束白光,他好似充满了力量,被人猛然带出水面。
突入而来的清新空气。
周衍之睁开眼,马车已经行驶到离上京城不远的小镇,他摸了摸额头,擦去冷岑岑的汗珠,单手掀起帘子,才发现已经是日头高悬。
宽敞的车内,除去条塌,还有一张几案,上面摆着茶水糕点,还有两本书册,车外是并在两侧的曾宾和曾文。
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他吁了口气,慢慢将脊背靠在桌上。
小不忍,则乱大谋。
曾宾听到车内的动静,与曾文互看一眼,两人慢慢摇了摇头,哪里知道周衍之打的是何主意。
殚精竭虑,以身犯险,却在陆清宁尚未清醒的时候,提前抽身离开。
何其潇洒
胸口的伤还在往外渗血,简单的上药包扎后,马车行进速度非常快,转眼便离金陵城甚远。
辰辰倒是不眼生,好些日子没见,甫一回头听见有人喊他,立刻将手里的东西丢下,嘿嘿笑着,爬了过去。
他已经会走,只是不如爬得快,如同一条蠕动的虫子,拱到周衍之腿边,两手抓着他的袍尾利索的站起来,仰面要抱抱。
“不可”曾宾刚说完,周衍之已经咬牙将辰辰抱在怀里。
他又结实了,也更皮实了,许是同韩晓蛮在院子里晒了几日,皮肤不似初来时那般白嫩。
“母”他含糊不清,嘴巴撞到周衍之的腮颊边,又朦胧着双眼,蹭了蹭,竟然慢慢睡了过去。
周衍之拍打着他的屁股,慢慢在殿中踱步,韩晓蛮从地上拉起乔乔,有些摸不清他的情绪。
“找到宁姐姐了”
周衍之嗯了声,嗓音有些哑。
“那怎么没跟着回来”韩晓蛮禁不住跟着高兴,乔乔不明所以,仰起小脸,伸手捏着辰辰的脚,确认他真的睡着了,又折返回去,怏怏不乐的一个人玩。
“这些日子麻烦你了,韩风晚点会过来接你回府。西夏上贡的珍宝,你去挑一挑,入得了眼的都拿走,还有,”周衍之顿住,右手托着辰辰的屁股,眼皮垂下,声音凉凉。
“半月后,宫中设宴,你与韩风同来。”
至于其他,周衍之半个字也不曾透露。
韩晓蛮便不知陆清宁到底如何,只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们都知道周衍之虽不言语,却是真心喜欢陆清宁,若不然也不会两年无所入,后宫空嘁嘁。
可他回来了,却只字不提有关陆清宁的任何事。
辰辰压得脸红红的,换了方向,口水流到周衍之肩膀。
寝殿内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周衍之的嘴角,慢慢地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周衍之自登基后,举办宫宴次数少之又少。
他本就是不重形式,除去免除不了的宫廷盛宴,两年下来,屈指可数。
此番春日宴,确实让文武百官极为震动,尤其是,帖上言,四品以上朝臣可带女眷入宫,其中女眷特指未出阁少女。
几乎一日间,上京城的百姓人人皆知,大魏皇帝,要广纳后宫了
这消息传到金陵城的时候,已是小半月的光景。
彼时陆清宁身子已无大碍,只是日日需要靠汤药调理,补给气血,肤色也是白里透红,渐渐恢复成最初的模样。